第八六六章 朋黨論(下)(1/2)

歐陽修還待開口辯白,但範仲淹心如明鏡,他知道趙禎今夜召見群臣的目的便是要駁斥這篇文章,基調早已定下,若是歐陽修再爭辯的話,事情會鬧得不可收拾。


在這一瞬之間,範仲淹和韓琦等人忽然心灰意冷起來,特別是當初去秦州請蘇錦共同主持新政變革的幾個人,這時候不免不約而同的想起蘇錦當日所說的話來。


當初蘇錦便說過:“為了變法而扳倒反對變法之人,此舉似有黨同伐異之嫌,雖然幾位大人光明磊落,完全是為了大宋社稷江山著想,但絕對有人會拿此事做文章,皇上那裏難免不受影響。”


當時還以為是蘇錦的搪塞之詞,但現在看來,蘇錦當初的話乃是金玉良言,今日之事與其說是歐陽修寫的朋黨論惹了麻煩,還不如說是有人暗中興風作浪,逼得歐陽修憤懣難平寫了這篇文章。


歐陽修也是氣糊塗了,寫了這篇文章,便是自承朝中有朋黨,自承王拱辰錢銘逸等人所奏為實,而文章中的替朋黨辯駁之意,更是會成為結黨的死證。


“歐陽大人,別說了。”範仲淹輕聲道:“皇上說的對,在此事上,或許……或許我等的識見有誤了。”


歐陽修長歎一聲,隻得閉上嘴巴,他後悔了,當初不該踏上新政這條船,更不該一時意氣寫了這篇文章,更不該高估皇上的信任和決心,本以為已經將皇上的心思揣摩的差不多了,但此刻才發現,皇上的心思如海,自己其實根本就沒有把握住上意。


趙禎靜靜道:“歐陽修,你寫這篇朋黨之論是出於何種目的,受何人指使,此事必須說清楚,若說你不懂朋黨之禍的危害,朕決計不信;而你既知其危害,卻又一力辯護,其中必有動機,朕希望你能坦明心跡,你回去之後,三日內寫上奏折將此事說清楚。”


歐陽修磕頭道:“臣遵旨!”


趙禎眼光移向群臣,冷然道:“針對今日之事,諸位愛卿也要說說看法,自今日始,連續三日早朝他事不議,隻談朋黨之事,理不辨不明,此事須得有個結果,否則何談他事。”


群臣道:“臣等遵旨!”


趙禎站起身來,如釋重負的長歎一聲負手道:“諸位大人請回吧,朕也累了,咱們明日早朝上見吧。”


眾人恭送趙禎疲憊的身影消失在偏殿之後,這才悄無聲息的紛紛退出。


歐陽修渾身無力,若不是韓琦富弼將他拉了起來,他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群臣散去,範仲淹、韓琦、富弼、歐陽修等人落在最後,出了大殿,外邊的冷風颯颯,吹得四人都打了個寒戰,舉目望天,下弦月墜在西邊的天空中,發出弱弱的清輝,夜風雖冷,但四人心中比這寒夜的北風還要冷,都已經結了冰了。


今夜過後,四人的命運將會急轉直下,不日將會有攻訐之奏雪片般的飛上趙禎的案頭,官職自然不保,推行了一半的新政也將夭折,甚至都會有性命之憂。


皇上今夜雖然並未說誰是朋黨,該如何處置朝中朋黨,但有心之人心裏都明白,這隻是趙禎的一貫手段,他不想落個翻臉無情的名聲,他需要聽聽群臣的意見,借助跳出來的臣子之手來行事。


四人默默無語往宮外挪步,範仲淹韓琦富弼三人都沒有出言怪歐陽修莽撞,事實上,他們幾個天天在一起,本就是事實上的朋黨,歐陽修隻不過是說了實話而已,歐陽修錯就錯在太過天真,居然正兒八經的寫文章來替這幾人辯白。


四人出得宮來,尋了一家通宵開門的小酒館點了幾個小菜,溫了兩壺酒圍坐解愁。


歐陽修一口喝幹杯中烈酒,啞聲道:“希文兄、稚圭兄、彥國兄,我歐陽修行事不慎,連累了三位大人。但今日之事我歐陽修決計一力承擔,皇上那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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