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的。”
袁恕己聽出蹊蹺:“你說的王甯安是什麽人,又有什麽幹係了?”
陸芳道:“那是位很有名望的……”
“什麽玩意兒,不過是個下作老淫/棍罷了!”連翹不等說完,立刻嗤之以鼻。
陸芳略有些尷尬,連翹又道:“至於別的,何必我再空口白話?如今阿弦既然說姓王的有嫌疑,那就立刻拿來審問就是了,橫豎他的底細,陸捕頭也是最清楚的。”
她的口吻之中嘲諷意思十分明顯,陸芳板著臉說道:“這裏誰不知道,王先生是有些頭臉的飽學之士,這樣汙蔑他,誰會信?”
周圍眾人也都聽見了,頓時交頭接耳之聲四起,袁恕己留心聽去,有說“萬不可能”的,也有說“知人知麵不知心”的。
袁恕己略提高了聲音,道:“斷案不是看有沒有人信,而是證據。”
被連翹一攪,讓袁恕己幾乎忘了先前要做的事,一念至此,忙收斂心神,他目光沉沉地重看向十八子,追問道:“你還沒回答我,你如何知道跟姓王的有關?你明明連屍首都……”
語聲戛然而止,原來是十八子抬起頭來。
十八子的臉本就不大,官帽深扣額前,又戴著眼罩,竟是遮了大半。他生得又矮小,袁恕己居高臨下,越發霧裏看花,神色模糊。
隻有臉頰上那道傷痕卻更加清晰,像是撞在哪裏,留下細微的淤血印子。
也不知是因為眼罩對比的緣故還是天生,那留在外麵的左眼又圓又大,極為靈動有神。
袁恕己正要細看那傷,被他目光掃到,無端竟有一刻恍惚,舌尖卷動,無以為繼。
十八子道:“大人何不自己進去看看,以您的敏銳洞察,一看就知端倪,很不用我費口舌。”
他的嗓音不知為何有些沙啞,卻輕柔低沉,聽在耳中,有種奇異的受用之感,恨不得聽他多說幾句才好。
但若是不看臉容,必然想不到這把聲音出自個弱質纖纖的少年口中。
袁恕己對著那幽幽冷冷的單眸,隱隱不爽,不知是否錯覺,這少年左眼之中竟似透出幾分奇異神采。
這孩子雖然生的矮小,奇怪的是氣勢上絲毫不輸人,被他如此注視,竟好像是被居高臨下俯視著一般。
袁恕己一則貴族出身,二來也算是行伍裏曆練出來的,周身天然威殺,五感十分出色。
等閑之人同他相對,多半有一種矮一頭之感,所以先前陸芳一見他現身,即刻忌憚。
誰知如今竟不敵個形容纖弱打扮尋常的小子,袁恕己察覺此點,更加不快,卻錯疑心為這十八子是在挑釁自己,當自己不敢進內。
於是袁恕己放開十八子,邁步踱入。
左永溟跟吳成見狀,一個立在門口,一個也隨著入內查看。
血腥氣越發濃烈了,這屋內竟比外頭更冷幾分,袁恕己留心打量屋內擺設之時,無意發現口鼻中呼出的氣息都化作淡淡地白霧。
這東北僻寒地方,最冷的時候嗬氣成冰,可是此刻在屋內,本不至於如此,就算方才站在廊下,也沒這種陰寒入骨之感。
幸而袁恕己膽氣極盛,全不以為意,反而走近小麗花身旁,仔細觀量。
卻見這女孩子仍是圓睜雙眸,柔柔地望著眼前,這雙明媚的眸子裏愛恨交織,情緒複雜,她仿佛對自個兒的死一無所知,仍是百感交集地注視著這個世界。
袁恕己情不自禁俯身,想從這少女的眼中看出什麽端倪,可是越看,越覺著悚然,死屍的模樣委實太過鮮活,似乎下一刻小麗花就會從地上爬起來,若無其事地向著眾人媚笑。
袁恕己轉了一圈,什麽也沒有發現,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心頭一動。
他不再打量小麗花,反而走到她的身後,竭力俯身下去,順著她屍身跌倒的方向,彎腰,側視,終於發現靠近門口的櫥櫃底下,跌著一物。
門口眾人以及跟進來的左永溟都有些詫異,眾目睽睽,鴉雀無聲。
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袁恕己盯著那物件,雙眸中掠過一道精光。
隻是還未開口,就聽得外頭咚咚地腳步聲響,有人興衝衝叫道:“捕頭,有發現!”
袁恕己起身,卻見是一名捕快飛快地自廊下跑到陸芳身前,手中提著一個暗藍色的不大的包袱。
陸芳問道:“這是什麽?”
捕快迫不及待說道:“這是牡丹酒館的掌櫃送來的,您看了就知道。”
陸芳忙將那包袱打開,頓時之間,現場響起一片驚呼之聲,有人叫道:“血衣!”
不錯,包袱之中,赫然正是一件血色斑駁狼藉的血衣,竟是緞子質地,做工上乘,竟是男子的衣物。
陸芳問道:“牡丹酒館的掌櫃為何送此物?”
捕快答道:“他說是一位客人在黃昏時候不慎遺留的。打開看時,卻是這個物件兒。”
這掌櫃的本不想聲張,欲悄悄地等客人回來尋找的時候還給對方,誰知晚間千紅樓裏鬧出人命傳聞,掌櫃才知不妥,生恐惹禍上身,故而急急將此物交出。
陸芳精神一振:“他可記得是什麽人所留?”
捕快道:“正是一位熟客,捕頭也是認識的。”至於是誰,卻故意賣了個關子,想等陸芳詢問再答。
陸芳卻毫無興奮之意,心反而一沉,重看了眼這染血的男子衣衫,臉色陰晴不定。
他跟前的捕快因好不容易得了這絕佳線索,正要邀功,誰知陸芳竟緘口不言,他心急之中,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頓時也戛然止住話頭,已經不似原先一樣高興了。
忽地裏間有人問道:“這熟客是誰?”
捕快看一眼陸芳,自不敢再貿然說下去,又見袁恕是生麵孔,便道:“你是什麽人?”
袁恕己道:“這熟客,莫不正是叫王甯安的?”
捕快嚇得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一邊兒的連翹早就紅了眼眶,喃喃道:“我就說過,我就說過……”
她倒退兩步,舉起袖子掩著臉,扭身越出人群,自回房去了。
那樓裏老鴇本站在她旁邊,見狀呆了呆,忙也飛去勸慰。
陸芳身邊的捕快齊看袁恕己,有兩個忍不住複喝問來曆,袁恕己看一眼吳成,後者從隨身包袱裏將調任文書等取出,道:“我們將軍正是奉了薛大人之名,前來豳州代刺史之職的,怎麽,爾等還有疑問?”
除了陸芳,其他眾人盡數色變,宛若雷驚了的河蟆,張口結舌,不知所措。
陸芳見避無可避,便道:“參見新任刺史大人,先前不知大人身份,還請恕罪。”
袁恕己泰然自若,冷道:“不知者不怪罪,不過,本官才進城就遇上人命官司,如今顯見這王甯安嫌疑最大,不知這是何人?”
陸芳道:“大人誤會了,其實卑職跟此人並無什麽瓜葛,隻因這王先生於桐縣名聲最好,他的交際又闊,人麵也廣,跟本地幾個有頭臉的士紳亦有人情,是以卑職跟他有過些尋常往來而已。”
袁恕己道:“原來如此,那麽依陸捕頭看來,他是不是殺害小麗花的凶手?”
陸芳道:“這……以王先生為人看說,卻並不像是個如此窮凶極惡的。可正如大人所言,一切都看證據。”
袁恕己點頭道:“很好,這是本官上任後第一個案子,務必要處理的穩妥利落,陸捕頭,此案既然是你接手,便由你負責到底罷,當務之急是盡快把姓王的緝拿審問,人命關天,可不許你私做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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