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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二十一永生永世(一)(1/3)

“那封遺書,就是你以為是我自白信的,那第二封信,是嗎?”


黃梓瑕聲音喑啞,緩緩問。


禹宣閉上眼,用力點一點頭,說道:“是。我本以為自己已經必死,誰知卻被齊騰救回,他勸我既然已經除掉黃郡守,便為範節度所用,必將前途無限,我拒絕了他,隻想就此而去。而後,我陷入昏沉,再度醒來,已經忘卻了自己所做的一切惡行。也許是我的潛意識要保護自己,於是我不停地說服自己,一切都是你做的,證據確鑿——我越來越固執地認為你殺了父母,甚至覺得自己曾親眼見到你手握砒霜,還比如……”


他咬牙,慢慢地,艱難無比地說:“我回到家中,看到放在我桌上的遺書。那裏麵的內容,讓我以為,寫的是你。”


十數年教養,一夕間波瀾,滿門孤身,一手鮮血。所愛非人,種種孽緣……


是他,也是她。


一樣的人生,同樣的際遇,輪回循環,如那玉鐲上兩條小魚,相互銜著彼此的尾巴,糾纏往複,永難分離。


“我忘卻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分不出這是你寫給我的,還是我寫給你的。卻沒想到,我們都是學衛夫人的小楷,我一直偷偷幫你抄書,模仿慣了你的字,連那個錯別字都一模一樣了……”


他的聲音,嘶啞哽咽,與平時那種清越溫柔,已經迥異。他慢慢地站起來,那一雙蒙著薄薄水汽的眼睛,凝望著她。


他蒼白的麵容如同冰雪,白色肌膚上唯有兩點黑色的眼眸,一痕淡青的唇色。就像是描繪於米分壁上的人物,徒具了完美無缺的線條形狀,卻失卻所有的顏色,沒有任何活人氣息。


他那一雙眼睛深深凝視著她,就像多年前他們第一次見麵時,他跪在她的麵前幫她撿拾菡萏時,抬頭看她,迷了雙眼。


那時擦過他們耳畔的蜻蜓都已死去,所有荷花都已不複存在,唯有這一雙眼睛,這眼中含著的一切,永不改變。


時光這麽成全,讓淪落的乞兒變成傾絕天下的男子,讓天真無邪的她變成驚才絕豔的少女。


命運如此殘酷,讓這一生一世之中的兩個人,成為互相命運的翻雲覆雨手,成為彼此命裏最大的仇敵。


“阿瑕……”他輕輕說著,向她伸出手。


旁邊的李舒白和王蘊,雖然知道黃梓瑕的身份,但周子秦等人卻一概不知,見他忽然叫楊崇古為“阿瑕”,都是詫異無比。


而黃梓瑕站在他的麵前,一動不動,沒有抬手去碰他伸過來的手。


他那蒼白無比的麵容上,居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輕聲說:“是,我永遠也……觸碰不到你了。”


禹宣死於那日淩晨。


因為是要犯,所以在押解入獄的時候,獄卒先押他回家中收拾東西,再過來收監。


他已經記起了一切,自然也記得自己藏鴆毒的地方。他不動聲色地便取出吃掉了,又默然跟著獄卒們到監獄裏去,仿若無事。


他坐在黑暗的監牢之中,等待著黃梓瑕父母一樣的死法,靜靜地,感受這無藥可解的劇毒侵蝕自己的身體。


萬千亂刃在他的腹中直刺,五髒六腑攪成一團,痛到了極處,連手指頭也無法動彈,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但也隻是一瞬間,便什麽意識也沒有了。死亡降臨到他的身上,如同暖意融融的那年春水,又如柔軟綿綿的當初雪花。在眼前的血紅之中,他蜷縮在牢獄之中,茫然抬頭,看見眼前的幻影。


他人生中,第一次看見的,恣意而驕傲的花。


明月透過狹小的鐵窗照在他微笑慘淡的麵容上,也透過鏤雕五蝠的窗欞照在黃梓瑕的身上。


半年來的奔波疲憊已經卸下,所有日夜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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