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這個村還真不小,卻未遇一耕者。


耕,耕田,大夥都是種地的莊稼人。


但是從進村開始,就沒看見過一個莊稼人。


宋裏正癱在車上,用飯勺子敲鍋底:“有人嗎?有沒有人?”


無人回應。


宋福生借著火把的光,回身看到他閨女一手緊緊摟住她媽的胳膊,一手緊緊攥住她奶的手,腿那還有個小腦袋瓜是米壽。而且閨女好像在小聲喊四壯,讓四壯站在她們跟前。


目光移向後麵,基本上所有的婦女和孩子都三五成群瑟縮著。


說句實在的,夜裏十一點多快十二點了,走進無人回應的村莊,他心裏也直發毛,都不敢往裏麵深走了。


宋福生喚來田喜發:“姐夫,咱人太多,隊伍就停到這等你們。你先帶幾個人,去尋一尋村裏哪有水井,找到水,馬上過來喊我們,給你,這是打火機,火把一旦滅了趕緊點上。”


“好。”


“高鐵頭。”


“在,三叔。”


“你們幾個小子,腳程快,挑那看起來體麵點的人家,推門進去瞧瞧,是真沒人還是怎樣。拎著家夥什去。”


安排完,宋福生又對幾個人特意強調道:“一定要捂緊口鼻,務必先用火把探路,不要沒看清楚就冒然行事。發現不對勁,立馬回來。”


幾個人一起回喊道:“曉得嘞!”


負責尋活人的高鐵頭小分隊,率先給了回應。


“啊!!!”


高屠戶騰的一下躥了出去。


他家鐵頭雖不是大兒子也不是老小,但是卻最得高屠戶稀罕。因為老二鐵頭最膽大心細,極其像年輕時的他。


眼下膽子大的鐵頭,都能被嚇到喊出聲,這是看到啥了。


高鐵頭他們沒一會兒就跑了回來,一個個嚇變臉:“三叔,除了屋裏沒人的,就是吊死人的,炕上躺著死人的,滿哪都是死人。我還看到,耗子在吃他們眼睛。”


有一句話,高鐵頭沒告知,那就是耗子也看見他們了。耗子見到人,不是嚇逃跑,而是攆他們,給他們倒嚇跑了,真是被嚇得不輕。


合著十室九空,九個是全跑了沒人,剩下那一個有人的還是裝的死人唄。


“老三!”田喜發他們也回來了,“井是枯的,井邊許多白骨,井底估摸也有。我從咱這一直跑到村尾,村尾倒是有才死沒多久的,一個個全大著肚子,想必是吃土撐的。”


宋福生艱難地咽了咽吐沫:“咱得趕緊離開這,走。”


宋裏正心急通知,一急就又敲上了鍋喊道:“快,一個也別落下,都跟上,跟上,麻溜的,這地兒不能呆啊!”


手推車的木攆聲重新響起,漢子們使勁全力加速推動車輪。女人們扯著背著抱著孩子,扶著老人,一個個也不累了,腳下速度很快,一步不落地跟在男人們身邊,深怕被落下。


就在這時,一股微風刮過,涼颼颼的,拂麵吹向大夥。


大夥熱了兩整天,大太陽天天幹巴巴地烤他們,哪感受過小涼風啊,真是久違了。


但說句實在的,正因為久違了才受用不住,寧可被烤著。


比如宋福生就覺得這好像是妖風,邪門的狠,大夥一個個還不說說話,刮得那個風聲咋那像鬼哭。


他打個哆嗦:


“郭老大!”


“噯,福生!”


“吹我給你的那個喇叭,不出村別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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