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胡霽色喊了半天讓人點火,卻始終喊不出人來,隻能自己一手鉗著蟲,一手快速把屋子裏的蠟燭點了,把蟲燒了。


然後她點了香爐,也顧不上什麽佛門清淨地了,隻把案子上擺著的一把香盡數折斷了扔進香爐裏,燃起比較持久的火焰。


接下來便是把那些驚恐的婆娘都喊出來,先處理了斷在裏頭的那兩個。


無暇考慮患者的感受,她直接用烈酒粗糙消毒,然後以薄如翼的小刀精準地在那如凝脂一般的皮膚上劃出十字口,然後取出剩餘的蟲體,依次扔進火裏焚燒。


沈夫人雖慌,卻也驚歎於她那穩定嫻熟的手法……


一個如此冷靜,又醫術高超的女子,在哪裏不是寶貝?要知道,高門大戶女眷看病向來是一大難題。若是府上能眷養出色的醫女,那真是重金難求的。


她為何甘於守著那貧苦的鄉下,棄了這一身手藝不用,而靠做胭脂水粉掙錢?


但她這個念頭不過也就是一閃而過。


胡霽色處理了十幾個人身上的鬼蟲,這點時間還不夠她平複恐懼的。


她帶的婆子已經緩過來了,走過去給她披上衣服。


得了衣服蔽體,她似乎找回一些尊嚴和驕傲。


“這……”她開口說話,呼吸卻依然有些急促,不知道該如何措辭。


胡霽色正眉頭緊鎖地看那焚燒情況,此時頭也沒回地就說了一句:“被叮了不一定會傳上那種病。”


沈夫人鬆了口氣,但她還是很害怕,道:“我怎麽知道我有沒有被傳上?”


“隻能接下來密切注意,加強身體鍛煉”,胡霽色回頭看了她一眼,神色之間有一種來自醫者的仁慈和不忍,“而且這個病有潛伏期,就是不一定會馬上發作,漢陽那一次,時間最長的,是十年才發作。”


沈夫人頓時踉蹌了一下差點昏倒。


那婆子雖然扶住了她,卻自己也抖如篩糠。


“就……就沒有別的辦法確定嗎!”沈夫人幾乎是失態咆哮道,“你做不到,你父親,你父親也不行嗎!”


胡霽色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講,她那老父親醫術高明,可說話隻會更難聽,總是會把最壞的可能說在前頭。


想要去找胡豐年要安慰,基本就是不可能的啊。


麵對沈夫人,她隻能道:“我們……一起去我爹那問問。”


沈夫人定了定神。


然而這個時候,跟在她身邊的人裏卻隱隱傳出了哭聲。


顯然,沈如絹的樣子她們看見了,想著這麽金貴的沈如絹都被拖成這樣,何況她們這樣的賤命,若是染上了,還能救得起來嗎?


沈夫人聽著心煩,直接衝她們吼了一聲:“都給我閉嘴!嚎什麽喪!沒的都給嚎晦氣了!”


胡霽色有點受不了這個壓抑的氣氛,轉頭稍微加快了腳步走在前頭。


外院,隻有江月白和這寺廟的一眾和尚站著。


胡霽色快速走過去,江月白也沒避諱,直接伸出手把她拉了過來。


“你怎麽樣?有沒有被咬到?”這是江月白問的第一句話。


胡霽色有些不自在,她其實懵了一下,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沒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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