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秦纓失笑,“我與他共事日久,已算熟識,哪有什麽秘密?”


用完早膳出來,秦纓便見謝星闌仍站在甲板上,也不知說著什麽,付彪一會兒指著浩蕩江水,一會兒看向對岸青山,謝星闌默然聽著,半晌才應一聲,見他一直站在近水之地,亦不比前幾日總悶在船艙之中,秦纓心底愈發安穩了些。


雖然對謝正瑜夫妻的船難生疑,但此行仍是為了慈山縣的案子,連著三日,秦纓常與謝星闌研究案卷,又做了幾幅更細致畫像,而經曆此番波折,更令秦纓肯定凶手一行之中,必定有與水路行船有關之人,因如此,才懂得途中如何掩飾身份,亦無懼水路之危。


他們九月初一離京登船,九月初三遇狂風暴雨,近烏山灣時,已是初七卯時時分,秦纓白日向付彪探了船程,因此夜裏早早歇下,但她心有牽掛,前半夜睡得並不安穩,到寅時才沉沉入夢,不知睡了多久,船艙外一道淒愴婉轉的樂聲響了起來。


秦纓驟然驚醒,仔細一聽,隻聞此聲如泣如訴,似洞簫,卻又比洞簫更淒沉哀婉,樂曲似十分古老,調子平鋪直敘,落在這深秋黎明,更令人心生惻隱。


白鴛也醒過來,待要出聲,卻又被秦纓按回榻上,她披了鬥篷走出艙門,隻見天際一輪弦月被薄雲輕籠,在江麵上灑下一片淡淡波光。


江風烈烈,秦纓攏著鬥篷往樂聲處尋,她從房門口走向船頭,剛轉過拐角,便見謝星闌獨自站在欄杆處,他雙手捧著玉塤,那古老的樂曲正由他奏出。


黎明前天光正暗,秦纓雖看不清謝星闌眉眼,卻覺他煢煢孑立,淒涼傷情,她屏住呼吸未出聲,隻等塤聲漫過江潮,喑啞地奏出最後一音。


“前麵便是烏山灣。”


謝星闌語聲沉肅,秦纓移步,站在了他身側。


夜空如墨,兩岸青山隻依稀露出筆直輪廓,謝星闌幽幽道:“我還記得,江灣東側有連綿筆直的峰巒,都叫烏山,當初走到跟前時正值冬雨淅瀝,借著暮色,父親還與母親作了一幅‘烏山暮雨’圖,後來雨勢漸大,夜色亦至,到了晚間,江上尤其冷,艙房中燃了碳爐也難有用,母親便令我早些歇下……”


秦纓心緒亦有幾分沉重,待默然片刻,才看向謝星闌手中之物,“我還是頭次聽見有人吹奏玉塤,你竟會此道。”


謝星闌指腹摩挲,玉質微涼細潤,一看便是保存了多年的舊物,“是父親和母親的遺物,當年沉船破損太過,裝家具器物的貨倉損毀,許多箱籠落入江中難尋,此物與父親的文房之物放在一處被尋見——”


謝星闌垂眸看了一眼,“此塤,亦是父親與母親定情之物,塤在前朝曾被用於祭祀與喪葬禮樂,因此被世家貴族視為不吉,但我父親鍾愛此道,他少年時去母親族中做客,正遇上母親的外祖母過世不久,母親悲痛,常偷跑去她外祖母房中哭泣,父親發覺後,便在房外吹奏玉塤與她一道追思故人,幾年後我父親登門求親,母親一口便答應下來,後來父親常奏古樂給母親聽,我亦跟著學過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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