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秦纓道:“若真如黃捕頭所言,許是此地民俗,隻以醫藥為業。”


馬車在義莊前停下時,已是日頭西垂,黃義走在前,與義莊看守交代一番,領著眾人進了義莊前廳,縣城的義莊簡陋,剛入後堂,便是一陣刺鼻的腐臭之味,李芳蕤還未見過這般陣仗,當下便覺胃裏泛起了酸水。


秦纓令她在門口候著,自己先去看趙誌東的屍首。


後堂放著冰盆,算是縣衙對保存屍體盡了力,但饒是如此,掩屍布掀開後,趙誌東的屍首也早已麵目全非。


趙誌東遺體直挺挺地躺在停屍床上,身上隻著了一件素白的喪衣,他麵皮青腫,眼球突出,四肢與軀幹膨大,紫色的枝狀血脈從他麵部蔓延,一路延伸到了喪衣領子之中,裸露在外的手背上亦是紫筋畢露,屍水洇濕了喪衣,令喪衣上生出大片大片的烏青黴斑,而因被割喉而亡,他脖頸上的傷口經多日腐爛,已深可見骨,打眼一掃,就像他的腦袋隨時要與脖頸分家一般,瞧仔細時,還能看到傷口中有屍蟲蠕動。


趙誌東這幅模樣,便是錢維都不忍多看,又見李芳蕤老遠等在門口,便對站在跟前的秦纓道:“時間太久了,再舍得用冰,也擋不住屍體腐爛,縣主還是別看了,你們姑娘家,晚上回去怕是要做噩夢。”


聽見此言,秦纓掏出巾帕捂住口鼻,不退反進,“不礙事。”


眾目睽睽之下,秦纓上前仔細看趙誌東被割爛的頸子,片刻後道:“幫忙將人翻過來,我看看他背後的傷口。”


黃義麵色微變,“這……隻怕沒法看了。”


趙誌東死亡月餘,後背傷口必定腐爛難辨,但秦纓仍然道:“沒法看也得看看。”


黃義艱難地咬了咬牙,招呼衙役上前,三人合力,才將趙誌東翻了過來,他仰躺多日,背部喪衣被屍水浸得變了顏色,秦纓目光一掃,將一旁生鏽的燭台拿了過來,又用燭台尖端一挑,將趙誌東的喪衣掀了起來。


喪衣剛掀起,黃義便忍不住幹嘔了一聲,隻見趙誌東的背脊腐爛見骨,僅剩的皮肉上,密密麻麻爬滿了蛆蟲,一股子惡臭在屋內散開,錢維和趙明安都往後退了一步。


秦纓麵不改色,“拿水來——”


黃義忙快步出門,借著端水的功夫透了口氣,待回內室後,便見秦纓親手接過水盆,朝趙誌東背部潑去,待蛆蟲被衝走,露出了一片腐肉模糊的屍表。


屍體的確腐爛太過,但邊緣部分依稀能看到凶手留下的刀痕,謝星闌沉聲道:“確是像此前幾案凶手留下的刻痕,要在人的皮肉之下刻下馬腹圖案,凶手或許學過畫技,又或者,做過與刻畫相關的活計,好比木匠、石匠、燒瓷匠又或是園林造景的匠人都會一二。”


秦纓應是,謝星闌這時看向一旁的案幾,“這是趙大人當日所穿袍服?”


發黑的舊案幾上放著一件破爛的綢緞藍袍,大半袍子被血色浸透,血汙泛黑,已幹硬結痂,隻看袍子,也隻當日趙誌東留了多少血,謝星闌也不在意血汙,上前將袍衫翻看了一番,隻見袍服破口齊整,無一出勾絲破口,愈見凶手擅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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