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她對風烈陽是有埋怨的,那個男人蠢笨愚鈍、不辨忠奸,為了謝千機和風似鸞屢次對自己出手。


但是……


那時他並不知道真相。


如果自己不是他女兒,若風似鸞真是他骨血,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一個極寵愛女兒的好父親。


但這世界上沒有如果。


可是,從他知道真相以來這段時日接連不斷的行動,無一不是想為過去的愚蠢贖罪,薑九歌並非不知道,但她始終難以徹底釋懷。


她本就是個小心眼的人,信奉的是有仇必報有怨必還,眼裏揉不下沙子。


但今朝,看著風烈陽下跪,看著他在人前卑躬屈膝,看著他毫不猶豫願拿自己命作抵償……


薑九歌心裏不是沒有動搖。


她走到橋邊停下,隨手撿起幾塊石子,一次次的往河裏丟,像是要把心裏的愁結全都給丟出去一般。


橋上人來人往,無人注意到這個帶著滑稽麵具的少女。


“上古時有青鳥銜石填海,不知這條河怎麽招惹了你,歌兒是準備將它給填平嗎?”


薑九歌手上一頓,偏頭看到橋尾立著的男子。


青衣白氅,撐著一把油紙傘,手臂上搭著一件黑狐鬥篷,眉眼含笑,如畫中來客,溫和俊雅。


“你怎麽來了?”


太淵信步上前,俊麵含笑:“我家走丟了一隻小豬兒,便出來找找,不知姑娘看見了沒?”


薑九歌摸了摸臉上的豬頭麵具,目露訕色,嗔了他一眼,哼道:“這語氣也一點不像個端方君子,倒像是專調戲小姑娘的登徒浪子!”


太淵失笑的看著她,唔了一聲,“說錯,走丟的該是一隻牙尖嘴利的小貓兒才對。 ”


薑九歌又剜了他一眼,昂著下巴扭頭就走,還沒邁出幾步手就被人給拉住,太淵將她拉回自己近身處,將傘塞到她手上後,拿起腕間的黑狐披風披在她肩頭,細心的替她將帶子係好。


“風君白派人來府上傳信,下午的事我都聽說了。”他輕聲道,一邊半蹲著身子幫她整理著衣襟、袖口和裙擺,將衣服上的塵土撣去,後又將披風往裏攏了攏,抬頭看著她,“青鳥銜石填海的故事,歌兒可記得?”


“不就是一隻傻鳥去海邊淌水結果溺死了,氣不過,然後傻不拉唧的叼石頭要將海給填平嗎?”薑九歌悶聲說著,但講的卻是另一個版本。


“《千年錄》上是這麽記的嗎?”太淵失笑,站起身來,徐徐道:“青鳥為鸞之後裔,戲水於荒海,溺斃;其父鸞討伐荒海,折戟而亡,青鳥恨意難平,故以魂身銜石填海。”


薑九歌悶不做聲,神色藏匿於麵具之下。


“歌兒,莫要做青鳥。”他低歎了口氣。


薑九歌蹙了蹙眉,抿唇道:“你不是討厭極了那人嗎?為何要來幫他說話?”


“我並非是幫他說話。”太淵輕聲道,起身從她手裏接過油紙傘,“而是希望你給自己一個機會。”


薑九歌輕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這件事別再提了。”


太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再提,隻是沉默的陪伴在她身旁,步履一致的朝前徐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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