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李懷胤繞過假山,再越過小河,最終在一道鏽跡斑駁的宮門麵前停下了腳步。


宮門已被上鎖,門匾上刻著的“永寧宮”三個字,氣勢依舊恢弘磅礴,卻再也沒了十四年前的生氣,入目淨是道不盡的破敗。


他雙眸閃爍了下,用力捏緊手中的燈籠竹杆,一個蹲身,雙腿瞪地躍過了本就不太高的宮牆。


不曾想裏麵的景象更加荒涼。


偌大的庭院長滿了枯黃的野草,庭院正中有一株銀杏樹,一陣風刮過,金黃的樹葉漂漂灑灑落了下來,除卻蓋在早已失去了原色的貴妃躺上,還有幾片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肩頭。


他慢慢抬起了頭。


獨自將越來越濃的秋意打量許久,他終是將頭垂了下來,修長的指節搭上貴妃躺的椅背,撫著撫著,忽地就紅了眼眶。


他好像看到了一個胖墩墩的稚童,站在銀杏樹下,雙頰赤紅,興奮地手舞足蹈,【萌妃,萌妃你快看,樹上有鳥兒在搭窩!】


躺在貴妃躺上的女人聞見稚童的呼喚,纖長的玉手移開搭在臉上的話本,眉頭先是一挑看向樹梢,緊接著很快皺起,故作嚴肅的樣子糾正道:【母妃不叫,叫什麽萌妃。】


稚童撓頭不語,笑得一臉狡黠。


往事曆曆在目,以前她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躺在這兒,一邊喝著小酒,一邊給他講那些話本子裏的奇人異事了。


如今宮殿尚在,他也尚在,為何她卻不在了。


李懷胤右手掌間一直緊緊握著一艘已經泛黃了的紙船,眸色微閃,看著空蕩蕩的貴妃躺,低聲呢喃道:“今日我遇見一個人,她長得特別像你。”


沒有人接他的話,周圍除了呼呼的風聲,再也沒了其他的聲響。


他哽咽了下喉,繼續輕聲自言自語:“我明知道她不可能是你,卻依舊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那就是你。”


“我想找到她,把她留到我身邊,你......你可會怪我。”


依舊沒有人回答李懷胤,那個他所詢問的人,早在十四年前的秋天,就已離世了。


可他依舊像是會對不起那個人一般,一問完,臉上立馬閃過一絲慌張之色,連忙解釋道:“你別怪我,也別誤會,隻是我真的……”


真的太想你了。


最後這句話,李懷胤如鯁在喉,幾度張嘴,卻怎麽也吐不出半個字。


無人知曉他的心事,那一人,那一念,他明知求而不得,卻不論自己如何努力,亦是放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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