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憂傷

當他接到電話，在夢幻林酒吧看到濃妝豔抹、奄奄一息的白雪梅時，他心裏如遭雷擊，那時候他才突然明白自己失去了生命裏最為珍貴和重要的東西，那些美好已經伴隨著白應梅在酒吧裏消耗的每一秒鍾而迅速逝去了。

唐政不能忘記，永遠也不能忘記那雙還存有一點點活氣的眼睛狠狠地盯著自己，她一字一句，仿佛是用盡全身力氣，說：“我恨你，你給了我愛的幻想和開場，卻給了我最淒涼的過程和最悲哀的結局……我恨你。”

聲音猶如就在耳邊，唐政捏著杯子的手一抖，酒撒出來一些，心頻繁地抖動一陣，長長舒了一口氣，這就是他夜不能寐，無法再愛的原因，也許注定就要孤獨一世吧，也許。

“先生，您的酒，不知道先生要不要品嚐一下我們今晚特別推出的愛情火焰，味道很不錯，而且能讓先生回憶關於愛情的味道。”洛荷心不在焉地推銷著今晚新調的酒，並將一杯藍色迷霧放在小小的台桌上，眼睛卻一刻不停地滿場梭巡著，但願不要遇到前天的那個紅衣男子再來糾纏。

眼前的男人縮著背，手輕輕拄著額頭，看起來十分痛苦，聽到洛荷的身音緩緩轉身，熟悉的臉上那雙略帶憂傷的眼底突然滑過一抹陰鬱。

“你為什麽還在這裏？”冷冷的聲音，犀利的眼神盯著那張比原先更甚的濃妝豔抹的臉，紫色的嘴唇看起來像一個剛剛從地獄出來的陽氣不足的女鬼，身上的綴了黑色水鑽的紫色裙子依然短的有些過份，嫩而白的肩膀今天索性連吊帶都省了。

洛荷一看又是唐政，咬了咬唇。“是您啊，您的衣服收到了？請原諒我沒有給您親自送過去，還有，那天的打車錢忘記給您放進去了，這是一百元，還給您。”

看著麵前推過來的一百元，唐政的眉毛皺了皺，看到她要走，唐政伸手一把將她拽到了身邊，洛荷一驚，可是身體卻緊緊貼到了巴台邊沿，無處可躲。

唐政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雙熟悉的清亮而略帶疲倦的眼睛。“為什麽要來這裏工作，是不是特別喜歡男人的氣息？”

“你放開我，我做什麽工作，好像不關你的事情。”洛荷掙紮著，看到唐政眼神中那複雜而陰冷的神色，心裏一悸，手腕處的疼痛陣陣傳來，唐政也並沒有想放手的意思，洛荷習慣性地輕輕咬著唇。“你放開我，再不放，我就喊人了。”

“你喊啊，看看今天會不會有像我這樣的傻瓜再來個英雄救美，你喊啊？”唐政心底的哀傷突然被什麽東西刺破，為什麽，為什麽漂亮的女人要來這種地方消磨時間，為什麽，神色清麗的女子都要來這裏接受汙濁不堪的氣體和各種男人眼神的挑逗，這樣，就會快樂嗎？“早知道你還會來這裏，那天我就不該救你，也許你喜歡男人那樣對你。”

洛荷看到唐政眼中那幾近瘋狂的神色，突然不敢再反抗，她靜靜地站在那裏，清水般的目光就那樣怔怔地看著坐在那裏的他，一動不動。

不明白，他為何這樣反感濃妝豔抹，可是既然反感，他又為什麽要來這樣的地方目睹這裏的一切？看著他原本沉著冷鬱的眼中那抹厲色，洛荷突然有些隱隱的不安。

唐政看著她的目光緩緩掃視著自己，無辜中略帶驚恐的表情，像一個受傷的小鹿哀戚的懇求著獵人的釋放，他的手突然鬆了。剛剛一鬆，洛荷就奪路而逃，沒有說話，沒有回答。

唐政看著逃遠的洛荷，打了一個響指叫最近的服務生來，指著還未消失的背影。“她叫什麽名字？”

服務生看了一眼那個紫色的背影。“哦，她叫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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