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麗花的主子,姓王的每次來跟她廝混,走時都會帶些東西,當然並不值錢,但都是小麗花的心意,或者吃食,或者她親手縫製的衣物手帕,甚至鞋襪等……
所以連翹一看這個,就知道又是小麗花給王甯安準備的,也許他走的匆忙竟忘了帶。
連翹道:“我一見這東西,更加氣壓不住……那一刻,心裏猛地冒出個可怕的念頭,無法遏製。”
瞬間,連翹想出一招嫁禍之策,她將包袱裏原本之物取出,把小麗花懷中沾血的衣物拿了出來,重新包好,放到外間門口。
因見小麗花手握著刀柄,連翹恐怕被人看出是握刀自殺之狀,便試圖讓她鬆手,然而小麗花握的甚緊,情急拉扯之中,竟將刀子拔/出!
也正是那刻,連翹往後跌出去,那珠花無意中跌落,滾入櫃子底下,連翹卻並未察覺。
正好外頭有些動靜,連翹到底從未做過這種勾當,瞬間慌亂,又驚覺這刀子原本竟是她房中削果子的物件兒——樓裏別的姑娘還不配使呢,不知怎地竟成了凶器,想必是前兩日小麗花跟她哭訴的時候,故意偷拿了來的。
連翹急怒驚懼,更怕嫌疑反落在自己身上,本能地抓了刀子,倉皇離開。
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供述完畢,連翹長籲了口氣,道:“這就是我的供述。小麗花之所以尋死,自然也跟此人脫不了幹係,或者多半是他威逼所致……我不能讓她白死!所以我做了自己應該做的。大人,如今你已經知道了所有,敢問,你將如何判決此案?”
袁恕己瞧她一眼,道:“那小典如今何在,是生是死,無人知曉了?”
連翹黯然搖頭,忽笑道:“那禽獸曾經說我的花名連翹,性涼微苦,最是清熱解毒,對他也是最適宜的……我卻恨不得自個兒是鶴頂紅,立刻叫他血濺當場呢,那會兒,我在小麗花身旁沾血寫下王甯安這三個字,本想讓線索一目了然,讓捕快們立刻將他拿下……”
袁恕己正轉到桌子後,聞言驀地回身:“你說什麽?那現場本官親自去過,並未看見過什麽血字。”
連翹奇怪地看他一眼,道:“大人當然看不到,因為我寫完之後,想起小麗花不識字,我這般豈不是弄巧成拙?因此我便倉促將血字又拭去了。”
袁恕己轉頭瞪向阿弦。
早在連翹說到血字的時候,阿弦便覺不妥,隻是要攔阻也是晚了,隻得假裝沒聽見的,避開袁恕己瞪視的目光。
正在心裏琢磨何以為繼,袁恕己叫人將連翹帶下,忽道:“若這會提王甯安,你覺著他可會招供?”
阿弦道:“此人老奸巨猾,何況如今又無任何證供,連翹所說,隻是捕風捉影,除非小麗花姐弟……”
袁恕己道:“可惜一個死,一個下落不明。”
阿弦聽他語氣有異,抬頭卻見袁恕己目光灼灼:“方才連翹說那血字她寫了後又拭去了,你又如何能看見?”
阿弦早料到他會問這宗:“她大概是沒擦幹淨,留了一個角。”
以連翹的行事,怎麽會不留神留下一個角?再者說……
“呸,”袁恕己忍無可忍:“好一張隨機應變的油嘴!你自個兒想想,隻在這血字上頭,你換了幾種說法了?”
阿弦眨了眨眼,顧左右而言他:“大人若是沒別的事,小人也該告退了。”
但如果連翹將血字擦拭的幹幹淨淨,阿弦到底是怎麽一眼就看出姓王的有嫌疑的?總不會是信口胡猜,一語中的?
可袁恕己竟有種不敢去深究的忌憚之意,深看她片刻:“今日我派人跟蹤,拿了連翹,你可惱恨不平?”
阿弦低著頭:“小人怎麽敢。”
袁恕己哼道:“你不敢最好,我也不過是想快些破案罷了,隻是我有一種預感,那孩子隻怕凶多吉少了。”
因夜深,便等明日再提審王甯安。阿弦往回的時候,已是子時過半。
玄影一早就在府衙門口的石獅子底下趴守著,見她露麵,才精神抖擻地跳起來迎接。
一人一狗往回而行,不多時,將過一條窄巷的時候,玄影忽然呲牙,扭頭衝著巷子裏吠了一聲。
阿弦瞥見,不由加快腳步,想要急離開這裏,然而才走出四五步,卻複停了下來。
她垂首站在原地,半晌,忽然下定決心一樣,緩緩抬手,撫上原本被蒙住的右眼。
癖好
正如夜審連翹後,阿弦跟袁恕己兩人說過的,次日再審王甯安,情形果然如同所料。
這日早上,袁恕己晨起,處理了兩份公務,忽地外間來人報說,本地的幾位士紳,在門上投了名刺,說是因新刺史到任,故而前來謁見。
袁恕己並不喜歡應酬,何況正是有事,故而隻叫人收了名刺,說公務纏身,改日再同各位父老相見。
才命人去辭,吳成進來,在袁恕己耳畔低語兩句,道:“方才我在外頭,門上有人無意中說起,原來今日來的這些人,並不僅僅是為了給大人接風洗塵而已,他們都是那王甯安的舊相識,隻怕是聽了風聲,過來說情的。”
袁恕己心中一動,將收上來的名刺統看了遍。
日上三竿,叫人帶了王甯安來問話。原本有了連翹的供認,確認小麗花乃是自盡,何況所有證據都是連翹偽造,王甯安的嫌疑便洗脫了,但是其中偏又牽連著小典一節,仍是疑雲重重,倒要審個明白,而如今的症結,自然都在王甯安身上。
然而也正如兩人所料,王先生又豈是等閑之人,此人心性狡詐,這數日在獄中被拘押,心中早把所有情形盤算的清楚明白,何況他又連年在桐縣常住,不是土著,勝似土著。那些獄卒牢子,有的得了他的好處,有的受人所托,便也把外頭審案的情形暗中通風報信,於是越發便宜了。
袁恕己詢問王甯安,暫時並不提連翹承認等詳細,隻問他小麗花因何而死,王甯安起初尚不肯認,袁恕己道:“那日,小麗花是見過你之後才身死的,加上之前所說你跟她爭執是真,可見她之死無論如何跟你的脫不了幹係,本官敬你是個文士,在本地名望亦佳,才不肯動刑,你不要冥頑不靈,不識抬舉!”
王甯安聽了這番話,方長歎一聲,道:“並不是小人不識抬舉,隻不過此事委實有些難以出口。”
袁恕己喝道:“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你未做虧心事,又有什麽不可對人言的?”
王甯安歎道:“大人教誨的是,如此,我便隻說了就是。”他略停頓了一下,道:“實不瞞大人,小麗花的死,隻怕真的被大人說中了,的確跟我的幹係最大。”
他忽然說出這種話,倒是讓袁恕己有些猜不透了。
王甯安道:“大人這數日想必已經審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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