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就見老大夫坐在堂屋裏,正怔怔發呆。
見他們回來,才忙起身道:“果然找到了?”
阿弦指揮兩人將男子抬回自己房中,道:“我是跟捕頭告假回來請大夫的,本以為用不了多長時間,誰知出了點意外,哥哥們回去,幫我在捕頭跟前說一聲兒。”
那兩人本要在此多逗留些時候,見阿弦這樣說才不敢怠慢,便雙雙告辭去了。
阿弦忙回到屋裏,老大夫已經診了脈,詫異道:“如何氣息竟好像比先前更微弱了?”又問藥是否按時服用,以及吃用等物,阿弦一一回答。
老大夫凝神,複又寫了一副藥方:“原先以為他頭上的傷無礙,如今看來卻是非同一般了。我這副藥裏多加了散瘀活血之物,務必要按時煎服,好生照料,且他現在的情形如強弩之末,很不適宜滿地亂走,隻怕力盡神散,又或者頭上的內傷有變,那便是天神也難救了。”
阿弦隻顧點頭:“是是是。”她抬手入懷想掏錢,忽然想起身上隻幾個銅板,如此寒酸不好拿出來。
老大夫閱人多矣,見她的神色便知端倪,便笑道:“診金不必著忙,那抓藥的錢一並不用急。”
阿弦見如此慷慨,喜出望外,忙連連道謝:“改日有了,立即奉上。”
同大夫出門之時,老大夫止步看向阿弦,問道:“刺史大人近來修善堂的事,我聽說,也有十八子促成之功?”
阿弦意外:“此事跟我並無關係。”
老大夫道:“不必瞞我了,那安善早已經對眾人說了,是你跟刺史大人相識,你又為了安善他們盡心竭力,刺史才肯發這大願心。”
阿弦道:“其實不是,是刺史大人自己動念。”
她才要解釋,老大夫含笑道:“這是極有功德的大好事,你是謙遜內斂的孩子,不願張揚也是好的。然而我人微言輕,刺史是見不到了,就替那些小孩子跟乞兒們先謝過你了。”
老大夫說罷,拱手向阿弦深深一揖。
從先前戰亂直到平靖,這桐縣卻仍是千瘡百孔,富人們自樂其樂,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尤其是在遼東極寒的冬天裏,幾乎每天每夜都會有凍餓倒地的死者。
此事別人雖不清楚,這老大夫身為醫者,又怎麽會不知道?如今袁恕己要修善堂,以後這些無家可歸之人便有了容身之地,可以想象,以後縱然寒冬再臨,也不至於再如先前一樣,割韭菜似的紛紛倒地,讓人連救都不知從哪一個下手。
阿弦忙將他扶住,又急還禮:“您這是折煞我了。”
老大夫點點頭:“家裏病人身邊兒缺不了人,你不必跟著去了,回頭我抓了藥,自叫個夥計給你送過來就是了。”他下了台階,卻又回頭:“另外,我有句不大中聽的話。”
阿弦道:“您老要說什麽?”
老大夫看向她身後,低聲道:“此人先前的情形雖極敗壞,但好生調養,自有回旋之極,可因他又勞神竭力,所以竟露油盡燈枯之狀,我想提醒十八子,人好端端地固然萬事大吉,但倘若有個萬一……你也不要過度感傷,還要順其自然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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