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拉碴……
道觀?
道士?
李理家養了個道士???
老道士衝方圓點點頭。
既然見了麵,不好扭頭就走,方圓回過身問:
“您住這兒?”
“一直住這。”老道指指木屋說。
沒有這邊難懂的胡建口音,老道嘴裏的普通話有些標準。
方圓邊走過去邊問:“你和李家認識?”
老道眯眼笑笑,沒答,隻說:“進來坐坐?”
“行吧,”方圓說:“這狗子你養的,挺有意思,不吃葷的,你是道士,道家也不忌……靠!”
一進屋,就見破破爛爛的屋裏有張桌子。
桌下一個不鏽鋼盆裏都是青菜,桌上的裏麵是滿滿的豬頭肉。
“你吃肉?它吃菜?”方圓大感有樂,便問。
老道也笑,把菜盆放在地上,黃狗吭哧吭哧吃了起來。
老道似乎很好客,把豬頭肉端起來遞給方圓,意思是讓他吃點。
方圓擺手:“大可不必,您留著吧。”
打量一圈,屋內隻有床榻破被一張,牆上也沒有神像。
可謂家徒四壁,四壁漏風。
門內兩側豎著貼著一副已經褪色的對聯。
看了眼,方圓覺得這算不上對聯,就是兩句拚湊出來的句子。
有一句還是呂洞賓說的。
——淡淡著煙濃著月,深深籠水淺籠沙。
——有人問我修行法,隻種心田養此身。
方圓奇道:“您這對聯咋貼門裏麵?”
老道從一個秀黑的水壺裏倒了一碗水放在方圓麵前:“熱的,慢點喝。”
接著解釋說:“貼外麵雨打風吹,沒幾天就壞了。”
方圓覺得真他媽有道理啊。
老道坐在桌子另一側,笑眯眯地看著他喝水,一臉褶子顯得很慈祥,還有那麽點兒高深莫測。
方圓讓他看得不好意思,又問了一遍老道是不是認識李理她爸。
老道士依然沒回答,他給自己也倒了一碗水,喝了一口,轉而放在地上給狗子喝。
方圓覺得這人挺可憐,孤家寡人倒是把狗養的很聽話。
他問:“它幾歲了?都被你養出佛性來了。”
老道反問他:“你覺得狗有佛性?”
方圓自覺失言,忙說:“不是佛性,應該說道心,您是修道的吧?”
老道搖頭,老神在在地說:“信什麽不重要,信佛信道都是信命。”
大忽悠一個,方圓覺得有意思,指著狗子問道士:
“那它就是信命了唄,一輩子不啃骨頭了?”
老道點頭說:“自然信。”
方圓問:“那它信佛信道?”
老道說:“它沒有佛性也沒有道心,它隻能信命。”
方圓問:“上到神佛下至螻蟻,都有佛性道心,為啥它沒有?”
狗子朝方圓叫了一聲,似乎在給他叫好,也在為自己叫屈。
老道說:“因為它有業識。”
方圓翹起二郎腿笑道:“十二因緣行緣識,這是佛家理論,你果然不是道士。”
老道攤攤手,說:“好吧,你說它有佛性道心,那就有吧。”
方圓嘿了一聲:“算了,我得回去找媳婦吃飯了,你守在茶園修行也不錯,這地方算半個仙境。等我跟老丈人說說,讓他平日裏給你送點肉,給它送點菜。”
說著起身,狗子往他小腿上貼貼,似在表達“送菜”的謝意。
走到門口,身後老道突然說:“你知道自己身處華蓋局麽?”
方圓回頭,詫道:“啥局?”
老道捋捋淩亂的胡子說:“你自命清高,不願隨波逐流,六親不靠,自主沉浮,知心朋友甚少,從小到大困難都是一人承擔,這就是華蓋局,若能自控,可成高人,若不能,則走火入魔。”
方圓深深看他一眼,笑問:“你這沒有電視,有收音機麽?”
老道搖頭,方圓又問:“那你有手機麽?”
老道還搖頭,方圓說:“那你不認識我咯?”
老道依然搖頭,說:“我當然認識你。”
聳聳肩,方圓說:“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的過往履曆,你說這些證明不了你會算命。”
從錢包裏掏出一百塊錢,方圓說:“說點別的,算得準我給錢。”
從小到大,很多人給方圓算過命,以前路邊烤串時,不少“鄰居”擺個紅布裝大仙。
他從來不信這個東西,隻能說這輩子的經曆後……算有一點點尊敬。
老道開口直接放大:“你死了。”
“……”
“其實你早就死了,死在虛無的回憶裏,死在縹緲無望的感情裏。”
“……”
方圓打了個哆嗦,還沒開口,老道繼續說:“你欲念無邊,妄圖改蒼生命途,已近入魔。
“從今而後,你接納什麽,什麽就會消失,你反對什麽,什麽就存在。
“你找不到的敵人就是自己,你會把所有的時間用在改變別人身上,最後一無所得。”
老道話語平淡,聲音卻直往方圓腦門上砸。
方圓怔怔:“尼瑪……”
老道繼續淡笑著說:“道法本自然,則萬法皆空,你心裏生的東西太多,空相不空,無限因果。”
方圓又問:“你到底學佛學道?”
老道充耳不聞,繼續嘀咕:“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
方圓急了。
他怕什麽?無非就是逆改別人命途,到最後一無所得這句話。
“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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