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人生處處有狗血!(2/5)

為什麽到了她這裏,人生就變得如此悲苦,這男人還拿根小竹棍站在她的旁邊,隨時隨地威脅她的身體健康!


這樣一想,她頓時感覺非常傷心,恨不能一邊寫,一邊抹一把奔騰了淚水。她這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生啊!


這簡直就不是人過的!


越想越是難過,君驚瀾在一旁看著,表情也並未有絲毫動容,幾乎都沒怎麽看她,隻有手中的小竹棍,一下一下輕輕敲打在桌案上,很明顯的在提醒她,要是寫錯了字或者任務沒有完成好,會有什麽樣的下場等待著她。


這讓澹台凰半點都不敢馬虎,雖然字跡很難看,但是她還是一筆一劃,十分一絲不苟的將這個任務完成,也把這十六個字寫在了秘籍外殼的反麵!


這會兒,君驚瀾的臉色才慢慢緩和了下來。


笑無語的話,原本他一句話也不想信,但之前他的一波三折,船到橋頭少一人,卻是真的應驗,而且已經兩次!到了這種地步,似乎都已經由不得他說不信!


而好在,如今按照他的話來說,若是能找到根源,說不定可以破解。這根源明顯就在眼前,當初是她親手撕掉,如今由她把這幾個字寫回來,應當是能破解!


果然,當澹台凰最後一筆落下之後,他們兩人脖子上的玉石,又再次同時亮了一下。顏色也微微深沉了幾分,向著更有收藏價值的方向發展!


澹台凰完成了人物之後,非常害怕的抬起頭看他,仍舊有點哆嗦地道:“那個啥,我任務完成了吧!問題也解決了吧,親愛的,已經過去的事情,我們就不要再計較了!而且那個時候別說是我討厭你了,你也沒有一天不想殺了我來著,所以我們就扯平了,你就不要對我使用暴力了好不好?你知道,暴力這東西,其實非常不利於家庭和諧,這容易讓我們本來就還沒成事兒的婚姻,出現巨大的危機,讓我更加想到楚玉璃那裏借住!”


這話也是一種半勸解,半威脅的狀態,就差沒直接說成,君驚瀾,你要是敢打我,這婚事咱倆就沒戲了!


她的言外之意,他自然能聽懂。


然而事實上,他也根本沒打算對她動手,上次之所以要動手,是因為她實在太過分,居然和幹娘一起去挖皇陵,這一次他雖然生氣,但卻並沒打算打她,隻不過是將棍子拿出來嚇唬她一下,讓她老老實實的將這十六個字補上而已。


但,到了此刻,太子爺也必須承認,他的確已經因為澹台凰那句話,而非常不開心。尤其這女人,還膽大包天把這樣一句找死的話說上兩遍!這絕對足以將他心中的怒氣激發出來,他涼涼一笑,容色更是難看了幾分。


伸手,將那小竹棍扔到一旁,隨後看著澹台凰嚇得咽了一下口水的臉,似笑非笑地道:“太子妃,爺可從來沒說過要打你!”


“呃,那你把小竹棍拿出來幹嘛?”可是為毛說打了之後,他的表情變得更可怕了呢?澹台凰心裏更加憂愁。


隨後,他慢條斯理的開始寬衣解帶,慢條斯理的把外袍放在屏風上,又行雲流水一般的伸手,把這不知死活的女人,直接一把,給扔到了床上。


“砰!”澹台凰砸在榻上,忍不住有點害怕將自己的身子支起來,往後頭挪動了兩步,心裏已經開始唱悲歌。


其實做那種事兒,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她應該表示習慣,但是他此刻的表情,實在是太不對勁,不覺得害怕才是她腦袋被門夾了!


眉間朱砂似血,他微微俯身,極有壓迫感的沿著床畔,往她的方向逼近。


澹台凰下意識的後悔,他這會兒那溫和的笑容沒有展露出來,但是隻要生氣,便豔麗得厲害的朱砂,卻極為鮮明的展現在澹台凰的眼前,她哆嗦了一下,開口道:“你,你想幹嘛。有……有什麽話好好說,你千萬不要激動!”


“太子妃跑出去就出事,這說明外麵實在使太不安全,為了太子妃的安全著想,所以從今日起,爺就不打算再讓你出這個門了!”他說完,忽然笑了笑,這笑容邪肆的很,和他以往的笑容大不相同。


澹台凰不是蠢人,很快就能聽出他語中的暗示意味,以及這個不出門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她咽了一下口水,還像往後退,卻不小心撞到了裏麵的牆壁,已經退到了最裏麵。


他極溫柔的伸手,將她從邊上拉過來。又一種極為巧妙的手法,把她往床上一按。


她沒來得及反抗,就被困在了他的方圓之地。


隨後他伸出手,將她兩隻手的手腕,高高舉過頭頂,控製在頭部是上方,狠狠按住。這是從未有過的姿勢,以至於一種強大的壓迫感,逼得澹台凰透不過氣來。


她抬頭看著他瀲灩如畫的臉,而此刻的他,基本上也就覆在她身上,微微支起的手肘,在支撐著重量。


她有點悲傷的開口:“大不了我以後不出門就好了,你真的不用這個樣子啊!”


這樣說著,她眼裏就情不自禁的含了兩炮淚,上次是事情她還曆曆在目,那段時間被他困在屋子裏頭,根本不能出門,連外麵發生了什麽事兒,到了什麽時候都不清楚。


等出門之後,才曉得過年的事情都這樣睡過去了。大家都在歡天喜地慶祝的時候,他們在……那時候還被南宮錦狠狠的嘲笑了一頓。想起來都倍感臉紅。


這會兒他又來,她覺得自己八成得死!


但,她這話,對他並沒有任何作用,他扯唇笑了笑,幾乎有點殘忍地道:“太子妃,你方才不是兩次強調,要到楚玉璃那裏暫住麽?這不就是說明,爺沒有好好滿足你麽,才能讓你如此惦記其他的男人。你說呢,嗯?”


說話之間,澹台凰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扒了個七七八八。


她臉上掛著兩條麵條淚,我說,我說你媽個頭!我隻是不想挨打,所以威脅你一下,誰知道你這個人居然玩這套,還要我說,說你妹夫!


她憋了一肚子話想罵沒罵出來,足足噎了半晌,到自己身上的遮蔽物都被扯幹淨了之後,她似乎才終於記起來自己應該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將自己方才的打算和心中所想,全部告知他,說明自己隻是嚇唬、威脅、拯救自己,而不是對楚玉璃有什麽不該有的想法,說不定他一個大發慈悲,就放過自己了!


澹台凰如是設想,於是飛快開口:“我……唔!”


就說了一個字,唇便被封住,隨後他激狂的吻,將她徹底點燃。足足半晌之後,兩人唇齒才分開,他邪笑:“方才讓你說,你不說。現下爺已經不想聽了!”


澹台凰這會兒還在換氣,騰不出嘴巴來還嘴,於是,於是……


於是隻剩下一臉的淚水。


他呼吸粗重,嗓音低啞地道:“凰兒,熱情些……”


澹台凰直接哭瞎,破口大罵:“熱情你妹!你自己一個人還不夠熱情嗎?”


她要是再熱情,她這輩子就廢在床上了。


他聽罷,別有深意的扯唇,慢慢地道:“爺會教會你熱情的!”


然後……


然後,墨初和夏卷,就紅著臉,充分是體會了一把太子妃的熱情!從不要,到要。到不知道要不要,各種哭瞎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偶爾也還有爺的低吼聲。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裏麵在發生什麽事,她們隻覺得爺和太子妃是似乎都太熱情了些,但是聽到最後,後半夜的時候,就隻剩下太子妃叫救命的聲音了。


並且這救命之聲是很有針對性的,她高聲尖叫道:“墨初,夏卷!救命啊……”


墨初、夏卷,抖了一下!不救吧,太子妃估計要找她們的事兒,救吧,爺估計直接殺了他們!被找事兒,和被宰殺,對比一下,她們很沒出息的站住了,沒動。


澹台凰叫了幾句救命之後,倒也想起來這兩個丫頭,是打死了也不敢進來救她的。於是她趕緊改口:“墨初,夏卷。叫我王兄來救命啊!”


嗚嗚,她雖然也知道夫妻之間的事情,把王兄攪合進來,這很不妥,但是除了這個,她還有別的辦法嗎?


她這樣一叫,也的確是因為實在是太不妥,因為夫妻之間房事的問題,把大舅子叫來救命,這似乎真的不太合適吧?於是,門口的兩個蠢萌、蠢萌的丫頭,都深深的覺得自己應該是聽錯了,她們正準備再細聽……


“墨初,夏卷,叫我王……唔!”這會兒是話都沒法子說了,嘴巴被堵住了。


他狠狠一吻,令她頭暈目眩之後,咬住她的耳垂,曖昧低笑:“太子妃,你不乖哦!”


澹台凰一抖,不敢做聲了,隻剩下滿麵的淚水。


太子爺自然是不太高興的,對自己的大舅子他最了解不過,雖說夫妻間的房事,他不應該插手。但以他對這小狐狸的維護,還真能將她從自己床上扯出去,這樣掃興的事情,還是不要讓它發生了。


門口的墨初和夏卷,聽了一會兒沒聽清,於是大著膽子問了一句:“太子妃,您方才說什麽?”


剛剛問完,裏麵傳來太子爺涼涼的聲線:“你們兩個還想看見明天的太陽麽?”


這一問,墨初當即道:“啊,夏卷!今天夜色真美,爺對太子妃實在是太好了,如太子妃這般,真的是一生床第無憂啊!”


夏卷認同的點頭:“的確!我也覺得太子妃,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都幸福到叫救命了!”


澹台凰:“……”哭瞎,這兩個賣主求榮的!


然後她們沉默了,於是這個晚上也沒人來救澹台凰的命。


再於是第二天早上她就像僵屍一樣躺在床上,並且深深的覺得自己動一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而太子爺則興高采烈、神清氣爽的起身,去上朝。


他很相信澹台凰今日是沒法子出門。於是澹台凰今日,也的確沒有出門。


至於門口那兩個深有見地的丫頭,認為澹台凰是幸福到叫救命的丫頭,都被太子爺大大的賞賜了一番。


至於門口那兩個賣主求榮的丫頭,不僅僅不給澹台凰搬救兵還說風涼話的丫頭,被澹台凰狠狠的惡整了一頓!


……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了數十天之後,一陣巨大轟鳴之聲,將澹台凰吵醒!


這聲音很大,不僅僅是她,整個皇城的人,都很有些震驚。


她聽得出來,這聲音是火藥的聲音,而且並不是一般的火藥,而是她精心改良過的!而爆炸的方位,在皇城郊外,那裏她讓人修建臨時火藥儲存點。


裏麵裝著的,全是上次炸東陵的皇城,沒有用完的火藥!雖然不多,但絕對足以引起一場動蕩。


這樣的情況,讓她飛快的起身,顧不得自己渾身的酸痛,穿好了衣服,頗有點青蛙走路架勢的飛奔了出去!


同樣,君驚瀾,炎昭,司馬清還有一眾大臣,這時候似乎是在上朝,也一同出來了,都往火藥爆炸的地方而去。他看見澹台凰之後,徑自攬了她的腰,飛身而起,武功頗為高強的炎昭和曲席倪等人,也飛快的跟上。


一直到出了城門口之後,就看見郊外那邊的衝天火光。幾人一路飛馳,那屋子全部炸毀,隻剩下烈焰在燒灼。


幾乎能晃花了所有的人眼,一旁的士兵,也大多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看見澹台凰等人過來之後,飛快的上來稟報:“爺,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忽然就炸了,屬下懷疑是有人混了進去……”


澹台凰看了一眼那熊熊烈火困住的屋子,還有周圍這些士兵,皺眉點點頭,道:“無妨,這點火藥的損失,我們承擔的起,知識傷亡情況如何?”


這一問,那士兵的表情開始變得支支吾吾起來,指著那幾件屋子中的一間道:“我們在外麵防守的,基本都沒有什麽事,但是韞慧姑娘她進去了,還沒有出來!”


顯然,是一場陰謀,但韞慧比較倒黴,正好這時候進去了。


“什麽?!”澹台凰還沒反應過來,炎昭就先衝上去抓住了那士兵。


士兵支吾著,又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炎昭顧不得其他,扔下那士兵,便往那屋子裏頭衝,滔天的烈焰,韞慧是死是活還未可知,但是他衝進去之後還能活著出來的幾率,實在太小!


司馬清趕緊上前拉著他:“炎昭!你站住!你……”


“放開!”炎昭伸手就推他。


司馬清還想說話,君驚瀾這時候極為平靜地道:“司馬清,你放開,讓他去!”


“殿下!”司馬清不認同的皺眉,看向君驚瀾。


他重複道:“放開!”


這兩個字一出,司馬清隻得放手,任由炎昭衝入了火海。對自己的愛將,就這樣衝進去,君驚瀾當然不是不擔心的,但他並未表露在麵上,隻冷聲道:“徹查,必要將幕後之人揪出來!”


“是!”司馬清很快的領命。


澹台凰也很是擔心韞慧的安危,這會兒聽君驚瀾這麽說,也慢慢的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從鍾離涵一個亡國公主,卻有人追殺,到那兩個虎符,還有如今這一場莫名其妙的爆炸,都意味著有什麽潛伏著的東西,藏在暗處。


這軍火庫爆炸,對北冥來說,算不得什麽了不得的損失,因為如今畢竟還是冷兵器時代,火藥對於古人來說,並不是不或缺的武器。尤其這裏麵東西不多,也沒有放在軍營重地看守,即便是爆炸,也不能造成太大的損失!


那麽那人引爆軍火庫的目的是什麽?


獨獨為了給北冥造成這麽一點不痛不癢的損失?還是單單衝著韞慧?兩者都並不可能。那便說明……還有旁的目的!


炎昭進去之後,足足半晌都沒有出來,澹台凰看了一眼君驚瀾的側顏,低聲開口:“我本來以為你不會讓他進去的!”


因為那時候,整個屋子都已經燒塌了,炎昭進去,還能活著出來的幾率很小。


他握了一下她的手,狹長魅眸看著那屋子,很一會兒之後,方才平靜地道:“如果是你在裏麵,爺一樣會進去!炎昭進去,是承擔作為一個男人的責任與擔當,任何人都不該攔著他!”


盡管炎昭和韞慧還沒有成婚,而事實上君驚瀾和澹台凰也沒有成婚,所以他並不覺得有沒有成婚,這有什麽關係。而且,他心裏清楚的很,若是炎昭不進去,這小狐狸肯定會衝進去。


澹台凰沒吭聲,這會兒隻跟他一起看著那間屋子,韞慧和炎昭,這一路走得並不容易,一直到如今也沒能在一起。說不定這是老天給他們的考驗,這一場陰謀,其實是為了成全這一對。


如今,也隻能這樣希望了,希望上蒼能夠仁慈一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希望也越來越渺茫,直到所有人都險些放棄的時候,“砰!”的一聲,一根擋路的柱子被踹了出來,炎昭身上背著一個人,奔了出來!


兩人的衣服上都有火,這會兒出來之後,士兵們趕緊往他們身上潑了水!


炎昭的臉已經看不出原色,趕緊將背上的人放下,蹲下身去看她的情況,還有氣。到這會兒,澹台凰才算是鬆了一口氣,趕緊讓人去請大夫。


一陣忙忙碌碌之後,韞慧被人抬走。


澹台凰的臉色更加冷厲,她看了一眼君驚瀾,詢問:“你覺得是誰動的手?”


他看見炎昭出來,緊繃的麵色,也慢慢鬆懈下來,睨了她一眼,回話:“可能是楚玉璃的警告與挑釁,但更多的,應當是一場挑撥!”


因為出了這樣的事,誰都能很快的聯想到楚國身上,看這樣子,是中間還有人。


澹台凰也覺得是偏向後者,因為君驚瀾和楚玉璃,對彼此都已經算是了解,根本不需要做互相警告這樣的蠢事,但中間人是……


她正想著,軒轅夏暖急急忙忙跑過來,開口道:“不好了,太子妃!不好了,淩羽傳消息回來,皇甫靈萱跳崖了!”


什麽?


澹台凰險些沒站穩!皇甫軒唯一的牽掛,唯一托付給她的人,便是皇甫靈萱,那丫頭跳崖了?怎麽會?!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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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浪子回頭楚長歌!


澹台凰這一個踉蹌之後,險些沒直接暈過去。


她腦中恍然想起那日在楚長風的府上,看見皇甫靈萱手腕上的刀痕之後,自己是如何勸解她的。她說讓那丫頭就算是覺得楚長歌待她不好,覺得辛苦,也要想想她皇兄。


她皇兄隻剩下她這一個親人。那時候皇甫靈萱點頭,算是真正的認同了她的話,決定就算是被楚長歌弄到遍體鱗傷活不下去,也會為了她皇兄堅持著。


她祈求真的到了自己無法支撐的那一日,讓澹台凰去接她回來。回來是為誰,回來能見誰,無疑是為了皇甫軒。可如今皇甫軒不在了,她似乎也沒有回來的理由了,回來了,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澹台凰清楚,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必然是楚長歌,但她在這件事情裏麵也有莫大的關聯,若不是她,皇甫軒不會死,若不是她勸道皇甫靈萱的那番話,皇甫靈萱也不會意識到皇甫軒的重要性,更不會選擇跳崖。


腦中飛快的過了一邊這些事情之後,她扭頭看軒轅夏暖,沉聲道:“你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軒轅夏暖此刻也是暈的,她知道皇甫靈萱對澹台凰來說意味著什麽,意味著皇甫軒的托付,以澹台凰欠下的這份情,她是一定不會丟下皇甫靈萱不管,甚至會比關注澹台凰自己的事情投入的心力還要多,但她的確也並不知道具體的狀況,於是開口道:“具體是怎麽回事我也不清楚,淩羽自己也沒太明白!隻知道說是一場宴會上,楚長歌多喝了點酒,不知道說了句什麽話,逼得皇甫靈萱從王府跑出去,然後就……”


果然是楚長歌!


澹台凰現下真是想將楚長歌揍一頓!她臉色難看得離開,消息從南海那邊傳過來,必然是需要不少時日,到現下也不知道那邊具體是個什麽情況,這令澹台凰心中猶為煩亂。


卻是問:“最後呢?皇甫靈萱找到沒有?你別告訴我楚長歌那個混蛋,根本找都沒找!”


說這話的時候,澹台凰是一肚子的火氣,她能接受楚長歌不愛皇甫靈萱,所以待那丫頭不好。但不論如何,不管愛是不愛,對妻子對家庭,他都有責任,要是根本都沒找,隻是作為皇甫靈萱的朋友,她都要給楚長歌一巴掌!


軒轅夏暖咽了一下口水,說了一個挺不可思議的消息:“聽說皇甫靈萱跑出去之後,楚長歌還沒什麽反應,隻笑看了一眼,接著飲酒作樂。等皇甫靈萱去跳崖的消息傳回去,他手上的杯子直接掉出去了,一下子酒也醒了,飛奔出去……”


最後她修小心翼翼的看著澹台凰的臉色,補充說道:“聽說差點跟著跳了崖,最後被楚玉璃給拉住了!現下整個楚國都瘋了似的找,那座山崖也都翻過來了,楚長歌也跟變了個人似的,完全不見以前的荒唐模樣了!”


她這樣一說,澹台凰的氣消了不少,但仍然很是擔心皇甫靈萱的安危,倒是看楚長歌這樣子,極有可能是關鍵時刻終於醒悟了,知道了皇甫靈萱對他的重要性,隻是這時候還有用嗎?


皇甫靈萱是個嬌滴滴的姑娘家,當初王兄墜崖,都摔成那樣,皇甫靈萱毫無武功,從山崖上跳下去,能活著才是有鬼了!


這樣想著,她心裏更加急躁了幾分,倒是一旁沉默了半晌的君驚瀾,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慵懶聲線帶著一股安定力量:“不必急,著急也是無用!”


他這般一說,澹台凰這才完全冷靜下來,深呼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煩亂的思緒全部甩了出去,君驚瀾說得對,這時候著急也是無用,不論皇甫靈萱是不是真的出了事兒,她現下把自己弄成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也幫不上什麽忙。


但是到底還是不放心,她扭頭看了君驚瀾一眼之後,沉聲道:“我想去南海看看,不僅僅是為皇甫靈萱。轉眼你和楚玉璃就要開戰,我去處理一下皇甫靈萱和楚長歌的時候,避開你們這場戰爭也好,你看呢?”


她知道為皇甫靈萱專門奔赴一趟南海,他心裏不會太好受,因為他很聰明,必然明白自己之所以如此緊張皇甫靈萱,無非都是因為皇甫軒。但是讓她不管,她又覺得頗為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君驚瀾聽了這話,看著她祈求中帶著點歉意的眼神,扯唇笑了笑,微微點頭:“你去!務必要將皇甫靈萱救回來,皇甫軒的人情,我們能還多少,便還多少!”


最好都還給他,便能將她許諾出去的來世,討回來。


但,他也知道這不可能,如此讓她去幫幫皇甫靈萱,不過是讓少欠皇甫軒一點罷了。


澹台凰聽完,眼眶便紅了,低聲道:“君驚瀾,謝謝你!”她清楚,一個男人,是輕易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尤其他看似好說話,卻從來霸道。這時候看她為情敵的妹妹奔波,他心裏定然不舒服也不開心,卻還是能同意她去,她必須道謝。


“嗯,知道謝爺就好!下次便不要再叫王兄來救命!”他睨了她一眼,故作輕鬆的開口,順便提了一下她的慫事。


澹台凰臉上一僵,一下子也不想再跟他多話了。扯了一下他的胳膊,便往皇宮裏頭走,回去收拾一下行裝。


太子爺始終沒說話,這時候大抵也明白了,幹娘對自己如此之好,幹爹心裏定然也是吃醋的,因為幹娘是為了自己的父皇。而她如今是為了皇甫軒。


跟著她往皇宮走,沒走幾步之後,他忽然道:“去南海可以,但是不許去見楚玉璃!”


作為一個有夫之婦,讓她去管皇甫靈萱的事情,他已經很退讓了。要是再讓她去見楚玉璃,他……!


太子爺隻要想象一下,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對於這個問題,澹台凰隻沉默了一下,隨後十分幹脆的回話:“我去的消息封鎖起來,不要讓楚玉璃知道!我去了之後,也隻秘密去找楚長歌,不會主動去見楚玉璃,除非必要!”


她心裏清楚得很,友情是友情,家庭是家庭。如今讓她去幫皇甫靈萱,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很大的退讓,如果她再專程跑去見楚玉璃,招些桃花,那就絕對是她的不是了。


她的性格,他還是明白的。既然這樣說了,就不會輕易去見楚玉璃,這個“除非必要”,也隻是為了防範萬一,比如楚玉璃遇刺,命懸一線,去見最後一麵什麽的。太子殿下在心裏如是給情敵安排結局!


在正常的情況下,他的確是希望自己的情敵個個都先後遭遇不測,讓他們的夫妻生活寧靜,不要總是有無聊的男人進來插手。但前提條件是,這些人的死亡都跟她無關,不必欠下什麽死了還刻在內心深處的人情,比如皇甫軒。


每每想起皇甫軒,太子爺的心裏還是很有怨念的。


“可以不?”她說完,沒聽見他回話,便飛快扭過頭問了一句。她可以隱藏身份、甚至易容之後悄悄的去,但她不能保證絕對不見楚玉璃,要是他發生了意外……


咳咳!不好的東西不要亂想。


“嗯!”君驚瀾滿意點頭,對她的說詞,大抵願意表示認同。


這會兒,下人也過來傳遞消息,說韞慧身上大麵積燒傷,問題有點嚴重。那時候君驚瀾在望天崖出來之後,背部也是大麵積燒傷,百裏瑾宸給了藥,而那個時候百裏瑾宸也說過,那藥是唯一的一瓶!


這下子,澹台凰的臉色又沉了下來,真是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倒黴,兩件事情堆積在一起,讓她不知道是趕緊奔去南海的好,還是留下來照顧韞慧得好!


她脾氣素來暴躁,眼見她臉色漸漸難看了下來,他低聲安撫道:“先別急,先去看看韞慧,再去南海!皇甫靈萱墜崖已經幾天了,其他人也都在找,你去了也同樣是找。並不急在一時!”


他這樣一說,澹台凰才算是冷靜下來,是了,皇甫靈萱那邊有楚玉璃和楚長歌著手在找,如果能找到就一定能找到,她的確並不急在一時飛奔而去。


平靜之後,她問:“大夫可說了有什麽辦法?”


“禦醫束手無策!”夏卷低下頭。


“那神醫呢?”澹台凰皺眉,南宮錦和百裏瑾宸此刻都在北冥,南宮錦是在幫忙處理王兄那藥的事情,那個逗逼經過幾個月的試藥之後,前沒幾天才保證一個月之內,絕對弄出來。而百裏瑾宸,似對他自己那幾個幹兒子、幹女兒有點興趣,所以偶爾會去看幾眼。


夏卷噎了一下,回話道:“公子宸說他沒辦法,不關他的事。倒是夫人說可以植皮,就是風險很大,什麽醫療設備什麽的,奴婢也聽不太懂。”


她到現下還記得公子那時候那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淡薄得很。


澹台凰臉色不很好看,百裏瑾宸沒辦法?他是根本不想管,無所謂,他那個淡漠的性格,也不像喜歡管事的,有南宮錦在就行了。南宮錦一直記得她五兩說嗩呐錢的恩情,應該是不會見死不救的。


聽夏卷說完,她低聲道:“雖然有風險,但也總比就這樣放著等死好不是?無論如何還是讓南宮錦試試,告訴她我願意再給她出五兩銀子!”


夏卷嘴角一抽,很實在地道:“太子妃,夫人已經敲詐了炎昭將軍五千兩黃金,還等著您給湊齊了一萬兩黃金,才出手救人呢!”


澹台凰一巴掌拍上了自己的額頭……


最後,這場交易成功了!但是植皮這件事情,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的,最好是病人的家屬,於是到了這時候,韞慧那個禽獸爹,大抵要派上用場了!君驚瀾下令去找韞慧的父親。


澹台凰則去看了看韞慧,這丫頭這時候隻能保持偶爾的清醒,沒過一會兒,就會又睡過去,她進門之後,看見炎昭背對著門口坐著,胳膊上包著繃帶,一隻手緊緊握著韞慧的。


澹台凰進來之後,他準備起身行禮,她揮了揮手示意不必,免得動到了韞慧。


而這時候,韞慧還是半昏迷的狀態,一隻手緊緊抓著炎昭的,迷迷蒙蒙似說著:“炎昭,你真傻……”


那眼角亮晶晶的,似乎晶瑩的冰花。


澹台凰沉默著看了一會兒,大抵明白了什麽叫做患難見真情。戀人之中,總是會為了小事情爭吵,甚至為了一些不太要緊的事情,就分崩離析。但當生命在這段感情裏麵,也變得不值一提,那麽我們會發現,原本斤斤計較的小事,其實根本算不得事。


她沒料錯,這的確是上天給炎昭和韞慧的考驗,走過了這一關,他們真的能夠看見雨後的彩虹。


她明白此刻比起自己,韞慧更需要炎昭,於是看了炎昭一眼之後,開口道:“我馬上會去南海,韞慧你好好看著她!”


“是,炎昭不會再令太子妃失望!”上次的事情,的確是他的錯,考慮不夠周全,這時候低頭承諾,也是應該的。


澹台凰點點頭,轉身之後大步出去了。門口撞上了南宮錦,南宮錦對著她點頭:“放心吧,當初驚瀾的傷不能用植皮治療,是因為他的直係親屬都不在了。但是韞慧,隻要能找到她老爹,問題不會很大!”


她這樣一說,澹台凰基本放心。複又看了一眼南宮錦,想起君驚瀾前幾天對自己說的話,嘴角抽搐了一下之後,問了一句很逗逼的話:“你當年為啥去搶皇甫懷寒的茅房?”


呃……南宮錦愣了一下,有點鬱悶的回答:“被皇甫夜騙過去的,那時候不知道茅房是皇甫懷寒專用的!”


說起皇甫夜,澹台凰倒是想起來自己這個王叔,在他們漠北,即便王爺比皇帝的年紀大,晚輩也隻稱為王叔,以表示帝王不能僭越的意思。於是便也問了一句:“我王叔他怎麽樣了?”


“想起來了當年的事,帶著柯惜荺走了!那二十萬大軍,驚瀾這幾日也已經解決了!”南宮錦很簡短的回話。


看南宮錦的樣子,澹台凰也曉得當時的情況,不會如同南宮錦描述的這麽簡單,恐怕過程中還發生了一點什麽,比如猶豫,比如糾葛,但既然最終結果是這樣,過程也不必深究,她點點頭,隨後道:“那韞慧的事情交給你了,我暫且離開!”


把韞慧她老爹找來,一個來回也是數十天,她等不了那麽久。


南宮錦點頭,澹台凰出門,剛走出來沒幾步,就看見君驚瀾的嘴角有一片烏青和血跡,他旁邊的百裏瑾宸,臉上也是一片青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她正要問,君驚瀾便已經開口道:“東西已經準備好了,淩羽、夜鷹暗處保護你。墨初和夏卷跟著伺候,瑾宸與你同行。若是皇甫靈萱需要救治,也好幫忙!”


嗯,他願意幫忙救治?澹台凰很是狐疑的看了百裏瑾宸一眼,剛才韞慧的事情,他不是還一副不管事兒的模樣嗎?


但是看看他臉上的青紫,又看了看君驚瀾臉上的,估計跟這件事情有點關係。不管君驚瀾是用了怎樣的餿主意,讓百裏瑾宸同意幫忙,總歸是同意了就好。


於是她點頭,瞄了百裏瑾宸一眼:“那就多謝你了!”


百裏瑾宸聽了,掃了君驚瀾一眼,冷哼一聲,轉身便走。然後澹台凰趕緊跟上……


太子爺擦了一把唇角的血跡,雙手環胸,閑閑的看著那幾個人的背影。至於瑾宸為什麽會幫忙,他是不會告訴澹台凰,他威脅這小子要是不幫,就把君塵改名為君驚鴻的。


嗯,這樣,老三是瑾宸他爹,自己成了爺爺。


雖然他不可能真的這樣幹,否則得罪了幹爹、幹娘,也不是什麽好事兒。但是……還是足以激怒了他,互相打了兩拳。最終他冷冷掃了一眼,還是答應了。


……


船舶離開了南海,到了南海附近,澹台凰才曉得還安排了曲席倪隨同保護。彼時她睨了曲席倪一眼,要求帶上鍾離蘇,曲席倪剛開始還有點猶豫,最終在澹台凰強硬的眼神注視之下,將鍾離蘇也一同帶到了船上。


澹台凰百分之百確定,這一次莫名其妙的爆炸案,絕對和鍾離蘇上次被人追殺的事情脫不了幹係。


所以這一次,她才堅持要將鍾離蘇也一起帶著。這順便在路上問問,曲席倪看見澹台凰要去盤問的時候,還是有點緊張的,單看那樣子,是擔心澹台凰因為立場的問題或是其他,殺了鍾離蘇。


澹台凰也沒看他,說實話,就曲席倪那個罪過,不過是知道的人少罷了,要是知道的人多,他現下都逃不過一死,自己的事兒都還擱在她這裏,還有心思操心鍾離蘇!


澹台凰進了船艙之後,鍾離蘇在裏頭坐著,一言不發,看見澹台凰進來,也就抬了一下眼。


隨後,又馬上低下頭去。


澹台凰進門之後,倒也不轉彎抹角,開口便問:“那玩意兒是怎麽回事?那個令牌?”


鍾離蘇聽了,也不吭聲,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腳尖。


澹台凰倒也不著急,找了個地方坐著,循循漸進地道:“你應該知道,那些人追殺你是為了那個令牌!看曲席倪的樣子,恐怕都不知道你就是東晉的公主對不對?”


所以自己剛剛讓曲席倪去帶人的時候,說的都是帶那天那個姑娘來,而沒有說鍾離蘇的名字。


她這話說完,鍾離蘇很快的抬起頭,開口道:“不要告訴他!”這語氣有點急切,看起來很是緊張。


於是澹台凰很明確的明白,她麵前這個姑娘,應該是對曲席倪有意思。當時偷了兵符,曲席倪恐怕也自以為她是一時好玩,或者跟自己賭氣,沒想到她是真的來盜取兵符的!


“這位公主,你恐怕不明白,你想盜取的是北冥的虎符,而我即將是北冥的國母!你盜取兵符,就說明你想要與我們為敵,那麽你告訴我,我有什麽理由幫你隱瞞,不告訴曲席倪你的身份?”


這話一出,鍾離蘇的麵色立即慘白,抬頭看著澹台凰,眼神極為淒淒哀哀。


這種淒淒哀哀,一點都不像是裝出來的,而是一種真正的悲哀!通過這眼神,澹台凰也明白了這姑娘大抵也不容易,於是又開口道:“說出來,也許我能幫你!或許你不相信,但是你應該明白,很快北冥就會和楚國開戰!所以站在國家和利益的立場上,我們並不衝突,尤其東晉也是亡在楚國的手上,不是嗎?”


北冥和楚國的戰爭,澹台凰並不打算參與,但是如果這樣說能夠誘導這姑娘說實話的話,用用也沒什麽問題。


這話顯然是觸動了鍾離蘇,令她很快的眼前一亮,看了澹台凰一眼,似又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閉了嘴,沒開口。澹台凰說的沒錯,也許北冥能更他們站到一條戰線之上,但是她手中握著的是利益,她就這樣告訴澹台凰,澹台凰未必不想要,到時候若是背信棄義,她又當如何?


看她臉色很快暗沉了下去,澹台凰也能猜測出一個大概,她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試探著道:“如果我沒搞錯,你手上握著的,無非是兩樣東西!第一是財富,第二是軍隊!而那些追殺你的人,應該是東晉的人,我說的對不對?”


因為楚玉璃要殺人,絕對會做的幹淨利落,根本不可能還讓鍾離蘇有命跑到君驚瀾的地盤上來。


她這樣一說,鍾離蘇徹底沉默了,她都不敢露出任何愕然的神情,反而冷笑了一聲,道:“你想多了!”


“想多沒想多,你心裏清楚,我也明白!你也更應該知道,如果我想要,現下就能從你手裏是搶來,至於那東西是什麽,你不肯說,我也有一萬種方法去推敲出答案!但是我沒從你手上搶奪東西,你知道我的話意味著什麽!”澹台凰說完,也不等鍾離蘇再回話,便起身,往門口走。


到了門口之後,反手將門關上,並開口說了一句:“你自己想清楚!如果你實在是不想說,我不會勉強你,我會放你走!但是以後,我也好,曲席倪也好,都不會再保護你,以後你要自己為你自己的生命安全負責!因為畢竟你之前做過對北冥不利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允許這樣一個定時炸彈,被安排在曲席倪的身邊!”


“你應該明白,曲席倪是駐守邊關的大將,想必你也知道如今君驚瀾對他的器重。他會有很好的未來,你也不能毀了他不是?尤其,你想過沒有,那天你帶著他的虎符逃了,如果他沒把你追回來,那最後等待著他的會是什麽?你想過嗎?”


所有的話全部說完之後,澹台凰飛快的關上了門,把空間留給鍾離蘇自己去想。


現下的事情很明顯的擺在眼前,應當是老皇帝死的時候,那段時間鍾離蘇跑了回去,恐怕是托付了什麽東西給她。但是這件事情泄露出去了,所以引來了其他的覬覦者。


事情澹台凰大概是已經搞清楚,但是她還要去問鍾離蘇,目的是想知道東晉的老皇帝到底還盤算著什麽。讓鍾離蘇拿著那些東西的目的是什麽,如果不問清楚,以後根本不可能再知道。因為知道的,恐怕隻有鍾離蘇一個人!


她沒料錯,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的隻有鍾離蘇一個人。


出了船艙之後,淩羽收到了來自北冥的信件,找到了韞慧的父親,而那個中年人這時候也十分後悔當初將韞慧趕走的事情,並不是因為他終於良心發現了,而是在一次不小心受傷之後,去看大夫,大夫告訴他他的身體應該很多年前就不能再有孩子了!


於是,他明白了自己的小妾生的孩子根本不是自己的,還真的是給獨孤渺那烏鴉嘴,一語給料中了!於是這個員外,也曉得了韞慧才是自己唯一骨血,但是到處尋覓也找不到,不是沒聽過那漠北第一軍師的名號,但是根本沒想過是自己的女兒,因為女兒從小就膽小怕事,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能耐,於是到處找也找不到。


這會兒聽說女兒需要他來救命,又聽說女兒身份不凡,更聽說女婿家世牛逼,一下子恨不能開火箭來表達自己這個做爹的對於女兒的情感!


人生就是這樣子,辛辛苦苦高興了一場,養了一場的兒子居然是別人的。被自己掃地出門,萬分嫌棄的女兒,如今反而有了錦繡前程。這說明做人不能看表麵,也不能太在自私自利,最好也不要有所偏頗,否則一定會後悔!


不管是為什麽,總之韞慧的小命,這會兒是完全不用操心了,澹台凰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船艙裏頭的鍾離蘇出來了,她眼眶有些微微的發紅,顯然是將這件事情考慮了良久,終而對著澹台凰開口道:“這件事情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把笑無語找到,我才能說!”


這是她的底線!


澹台凰皺眉,她要是沒記錯的話,在東晉皇室之人的心中,笑無語早就是一個死人!東晉皇帝的遺言,怎麽可能跟笑無語有關係?而鍾離蘇又是怎麽知道笑無語還活著的?


看澹台凰看著她不說話,鍾離蘇很快地道:“你不用這樣看著我,父皇說笑無語沒有死,父皇很確定,讓我一定要找到他!”


她都這樣說了,澹台凰自然也不多話,徑自看向淩羽:“想辦法聯係上笑無語,讓他來一趟楚國!”


淩羽看了澹台凰一眼,開口道:“楚長歌出事的消息,笑無語和即墨離也知道了!他們也已經出發,應該是我們到達楚國之後的兩天,他們也會到!”


他這樣說完,澹台凰點頭,隨後看了鍾離蘇一眼:“你聽到了吧?還有兩天,你就能看到他了!這兩天我不會為難你,你放心!”


鍾離蘇點頭,支吾道:“我知道你不會為難我!”


因為當初跟著百裏瑾宸的時候,她在漠北住了一段時間,澹台凰算不得什麽好人,但從來說話算話,為人也是光明磊落,所以她並不擔心自己的處境。


澹台凰點頭,半晌無話。


但不遠處,曲席倪正看著她們兩個,自然也聽到了鍾離蘇的那一聲“父皇”,尋找東晉國師,她說她的名字叫“蘇蘇”。盜取兵符,所有的事情都串連起來,似乎也能很快的指向一個答案!


他飛快的上前一步,跪在澹台凰的腳邊,開口:“末將有罪,請太子妃處死!”


上一次,兵符失竊。到現下他已經能確定,那一幕澹台凰絕對是看見了,否則不會讓他將鍾離蘇帶來,而玩忽職守,就連兵符都被人盜走,卻是絕對的死罪,他必須來請罪!


澹台凰低頭看了他一眼,輕聲道:“何罪之有?”


“末將玩忽職守,以至於兵符被盜,末將……”曲席倪還在說。


澹台凰掏了掏耳朵,開口道:“我沒聽到,以後小心些!”


這話,就是不打算處置了!這讓曲席倪有點發愣,抬頭看了她一眼,澹台凰接著道:“不要讓君驚瀾知道,他沒我這麽好說話,不能告訴他,這是命令!”


“……是!”曲席倪應了一聲,算是完全明白了澹台凰的心思,是真的沒打算處置他。


“退下吧!”澹台凰又說了一句,隨後就閉了嘴,沒打算再開口。


曲席倪起身,後退。自始至終,沒有再看鍾離蘇一眼,站到了自己的保護崗位上,離她們足夠遠的距離!這時候鍾離蘇一張臉已經完全慘白,看著曲席倪的方向,整個人似乎已經懵了。


澹台凰也沒料到會被曲席倪聽到,但到這時候,她拍了一下鍾離蘇的肩膀,很實在地道:“他遲早是會知道的,這件事情是你有錯在先!你試試看,努力一下,能不能挽回!你不可能一輩子欺瞞他,而他也並不蠢!”


鍾離蘇點點頭,應道:“也好,早點知道了也好!或許可以早點解決,但最少我不必終日擔心他知道真相!”


澹台凰笑笑:“他在乎你的,否則你盜走兵符,他直接就會想到你是內奸!當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時候,就算對方做錯事,他也不遺餘力的為對方找借口。既然他願意為你找借口,或是願意相信你的借口,那就說明他在意你。如果你也在意他,是你的錯就由你去努力挽回。不要賭氣,不要任性,也不要害怕頹然,否則最終後悔的是你自己!”


鍾離蘇沉默了一下,最終點頭:“我明白了!還有,我當初偷兵符,隻是為了用假的令牌來混淆我皇兄鍾離城的視聽,並沒打算過傷害北冥。或是於你們為敵!”


澹台凰輕笑:“我相信!”


……


幾日之後,他們終於到達了楚國。按照澹台凰的意思,直接奔向了楚長歌的府邸,到了那門口之後,聽說楚長歌剛剛才回來,不是自己心甘情願回來的,是被楚玉璃下令,又楚長風親自押回來的。


強製性的命令他必須休息一天,才準再出門去找。


當初楚長歌幫他們從楚玉璃那裏偷出來的蒹葭葉的盒子還在,澹台凰並不想泄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此刻這東西就成了能證明自己身份東西。


讓門口的下人們遞進去,求見!


不一會兒,就出來人將他們請進去。其他人都留在外頭,有的是進去不方便,有的是對楚長歌的事情不敢興趣,是隻有澹台凰一個人入了內室。她看見楚長歌的時候,是真的嚇了一大跳!


那人依舊是一襲藍袍,紫金冠束發,但此刻俊美無儔的臉上,布滿了胡渣,看不出半點往日風流紈絝的調調。一雙眼眸也是猩紅,頹然的靠在床沿的邊上,坐在地上。


他看見澹台凰進來的時候,微微抬了眼,猩紅的眼眸已經如同死水一般的平靜。


澹台凰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罵他,但這時候看著他這模樣,一下子到了喉頭的話,也罵不出來了!隻緩步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子,坐在他對麵的地上,極為平靜的詢問:“怎麽回事?”


楚長歌的臉上盡顯疲態,看著澹台凰,聲音很低啞:“那日宴會上,我和往日的兄弟們……大抵你也知道那是些狐朋狗友。他們也都知道我對皇甫靈萱,談不上多喜歡,而正好,那時候皇甫軒出事的消息傳了過來……”


說到這裏,他容色變得極為痛苦,似是說著對他自己來說極為錐心的話:“那宴會她無意經過,到了門口,有人喝高了,說讓把她送給他……”


“你答應了?”澹台凰的拳頭都忍不住握了起來。


楚長歌點頭,苦笑:“我答應了,那時候我懷裏擁著佳人,還奚落了她一句,如今皇甫軒不在了,她皇甫靈萱便什麽都是,在我這裏,連個丫頭都不如。喜歡就拿去!”


他說完,澹台凰就抬了手,很想一巴掌抽下去!


他很平靜的看著澹台凰,道:“想打就打吧,也許人就是這樣賤。她在我身邊的時候,對我那樣好,太好太好,所以感覺不到她的重要。直到她出事……”


他這樣說著,澹台凰極明顯的看到了他眼中的淚,卻死死憋著沒流出來。


澹台凰放下手,她不僅想給楚長歌一巴掌,她還想給自己一巴掌!為什麽當是皇甫軒把妹妹托付給她的時候,她沒想到楚長歌是個怎樣的人,為什麽她沒有當時就來帶皇甫靈萱走?


她癱坐著,放下了自己的手,她有什麽立場打楚長歌?她自己也同樣該打!


楚長歌苦笑:“我追出去,你知道嗎,那時候我眼睜睜的看著她從我麵前跳下去,卻沒能拉住她!她說跳下去,不管是生是死,她和孩子,都跟我再沒有任何關係!”


澹台凰猛然抬頭看他。


他迎視著她視線,終於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臉,低沉的聲音傳出來:“她懷孕了,我不知道!”


她看他極為頹廢,似在哭,咬唇低下頭。


這會兒她也茫然了,皇甫靈萱跳崖,能活著的幾率本來就小之又小,還懷著孩子!根本不可能還有多少生還的可能。


她看了楚長歌一眼,壓低聲音道:“你準備怎麽辦?”


“找到她!她還活著,我會用下半輩子去彌補。她不在了,或者找不到,我去陪她!玉璃答應過我,兩天之後若是還找不到,是生是死,他都不會再讓人攔著我!”這話,楚長歌說得極為平靜。


澹台凰看了他一眼,眼神都一點都不同情,人就是這樣,失去之後才知道可貴,她道:“如果找到她了,她還活著,而且不想再跟你在一起,我會帶她走!”


這話說完,楚長歌顫了一下,卻沒開口。


【070】武神大人的捉弄!


他一生風流薄幸,名滿天下,負了多少人的心,最終這些終於報應到他自己身上。


他忘記自己對多少人說過喜歡,忘記自己糟踐過多少人的真心。一次一次將人的真心弄來,再棄之如履;一次一次的踐踏,卻沒料到終有一日自己也會丟了心。


這一場墮落,這一場遊戲人間。從母妃死後開始,他卻從未預料過會有一天結束。她不爭不求,不吵不鬧,就是哭也從來不在他麵前。這般為他的女子,他見得多了,便也視為同仁,不管不顧。


可,直到失去的那一秒,他的醒悟,已經不能挽回。


澹台凰坐在一旁,沉默的看著他。她慢慢冷靜下來之後,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那般憤怒,楚長歌在感情方麵,本來就很是個渣。風流薄幸名滿天下,也不是一句玩笑話,他這一輩子負過多少人,恐怕他自己都數不清楚,如今對皇甫靈萱……


若不是他不知不覺之中愛上,恐怕如今知道皇甫靈萱死了,也不過眨眨眼,揮揮扇子,接著喝自己的酒,抱自己的美人。而皇甫靈萱也不過會是辜負的無數美人當中的一個!在他心裏,就真的什麽都不是。


整個屋內安靜了半天之後,楚長歌才幽幽的苦笑:“澹台凰,負心者恒傷自身。我一生辜負的人不計其數,到底喜歡還是不喜歡,自己也從未辨認清,對你也亦然。而她,不過是離我太近太近,觸手可及,我甚至從未想過自己會在意,最終……”


這時候的楚長歌,是茫然的。


就像是花間浪子,習慣了玩玩就好,於是什麽時候動心了,也不知道。直到幡然醒悟的時候,便已經是針刺入骨髓的時候!


一針刺心,一針清醒。


幡然悔悟,卻早已不知來不來得及。


澹台凰低沉著聲音冷笑了一聲:“你說的沒錯,你辜負的人的確很多!欠下的情債也不少,終日打鷹,誰會想到最終會被贏啄了眼?我不同情你,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我是來找皇甫靈萱的,也是來看你笑話的!”


也許作為朋友,澹台凰的話的確是太過分了些,但也就是作為朋友,所以才更加怒其不爭!


她本以為楚長歌該是世上看得最通透的人,卻不知最後他竟連他自己的心都看不清,傷了皇甫靈萱也傷了他自己,或許還有更多無辜的美人!


她這般說著,楚長歌也並未吭聲。


頹然靠在床沿上,長長的發絲淩亂,早已找不到半點英俊瀟灑的調調,倒像是從哪裏跑出來的野人。他靜默不語,猩紅的眼眸掃過這屋內的陳設,最後笑了笑:“一生荒唐,我並無所得。人以為那就是歡愉,而隻有我知道,不過是在地獄中越沉越深。我從沒打算有人救贖我,卻沒想到最終甘願為人離開地獄。澹台凰,前半生是痛也好,是悔也罷,是錯也無礙,我並不打算去否定它。也許沒有那一番墮落,我永遠無法明白什麽才是珍貴,我會找到她的,天涯海角,碧落黃泉,我終究會找到。不論她還記不記得我,不論她還愛不愛我!”


澹台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低低地道:“我大抵能明白她那時候是為什麽……”


她說到這裏,閉口不言。


楚長歌同樣咬牙,拳頭也攥得很緊。澹台凰能明白她是為什麽,他自己也同樣明白,皇甫軒不在了,她唯一的親人也算是不在了。那時候她懷孕,也隻剩下他,可是他也不要她。


皇甫軒的死訊傳來,她都不曾對他哭過,隻是在自己的屋子裏頭關了幾天,因為她心裏明白,就是對著他哭,他也不會有絲毫真正的憐惜。不過是對待那些哭哭啼啼,埋怨他不夠關心的姑娘們一樣,笑著安撫幾聲罷了。


她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壓在心底,最終給自己選了一條這樣的路。是他所逼,他還有什麽臉麵求她原諒?他自己也不知道!


澹台凰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一夜,明天一起去崖底找,隻要她還活著,是一定能找到的!”


也許會有野獸吞噬,但是這樣的可能,誰都不願意去想。


她說完之後,不再理會楚長歌,起身出門。


出了那大門,管家早已為所有人都安排好住處,也沒問他們的身份,隻知道都是王爺的朋友。澹台凰的院子在後院,她繞過假山的花園,心情沉重的往後院走。


這時候忽然聽見一陣簫聲,整個竹林的翠竹,都隨著這簫聲微微晃動了幾分。那簫聲絲絲哀涼,如泣如訴,悲鳴不已,卻不是很大,顯然隻是一個人的獨奏,並未試圖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澹台凰聽著,便隻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這簫聲揪緊,嗚嗚咽咽,如泣如訴。


那人的背影,看起來有些熟悉,消瘦的,纖長的。墨發隨著風輕輕擺動,在夜裏多了幾分淒清。


她確定自己應該是認識這個人的,於是便也上前幾步,走到他身邊。這腳步聲和突然出現的人,無疑是極為突兀的,打斷了那人的簫聲,他也沒被驚住,隻輕聲道:“打擾客人的雅興了!”


這樣一說,他才偏過頭來,看了澹台凰一眼,女扮男裝,卻並不難辨認,他愣了一下,方才開口道:“聽說王府今日來了客人,卻沒想到那客人既然是您!拜見……”


“不必多禮了,我並不想讓人知道我來了!倒是沒想到,在這裏還能看見你!”墨千翊,那個為了楚長歌,而放棄複國的小王子,也算是楚長歌的眾多紅顏、藍顏之中,澹台凰印象最深的一個。


墨千翊默了一會兒,將手中的簫收起來,別在腰間,低聲道:“我在這裏,的確也能算得上是個意外!王爺的後院全部都遣散了,唯獨我一個人留下,因為我是當初王妃領進來的,後來也隻是一個護衛!”


澹台凰看了一眼他的臉色,隱隱明白過來什麽。當初墨千翊是她和君驚瀾送上門來的,那時候楚長歌根本都不能將他認出來,但或許楚長歌以為這是皇甫靈萱想博取寵愛,而使用的手段,帶了美男子回來拉攏他的心,所以他根本都沒碰。


但也就因為這樣,墨千翊得以留下。


他低聲道:“我起初怨懟,卻沒想到最終能留下的那個人是我!禦劍山莊的莊主,是昨日離開的,那時候他背著包袱,笑得很坦蕩,說羨慕我能留下,也羨慕王妃最終能打動王爺的心。而既然王爺不需要他了,他會輕輕鬆鬆的走,但望能成全王爺的幸福。可是……您知道嗎,和他有點不同,我看見王爺如今這樣子,心裏百味陳雜……”


“這裏頭有心疼,有憐惜,卻也有點開心……他這樣的人,也終於被傷到了,是他自己作的繭,自己尋的報應!”


他默默說著,澹台凰隱約的聽出了自己旁邊這個人頗有因愛生恨的架勢。她看了他一眼,墨千翊又很快地道:“沒什麽,您去休息吧,不必管我。我也是在作繭自縛!”


澹台凰有點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看他麵色沉寂,看起來冷然的很,也沒打算再多話的樣子,她慢慢收回了目光,轉身走了。


罷了,別人的事情,跟她沒什麽關係,她沒必要多管閑事。


她正要走,沒走幾步,墨千翊卻開口:“等等!幫我,如果……”


……


高崖之下,有一片桃花林,這林子用陣法覆蓋住,一層一層,望進內裏。


一間木屋,在桃林的中央。


以至於高崖之上的官兵,一次一次找下來,也並未看見這木屋的蹤跡。而此刻,一襲淡黃色錦袍的女子,沉默著坐在窗戶旁邊,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醒來的時候,床榻邊上放著一身幹淨的衣物。


她猶豫了一會兒之後,便將衣服換了,而這間屋子的主人,一直都沒有回來。


這裏有吃的,也有喝的。而她從那麽高的山崖掉下來,身上竟然沒有任何損傷,這令她覺得十分訝異。看著桌上的東西,她沒什麽胃口,餓的時候,卻還是吃了。


她覺得自己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來都沒事,應該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也許她命不該絕,便也不必堅持要死。


腦海中還是會回憶起一些畫麵,比如那時候他戲謔的看著她,薄情的唇吐出無情的話語,說她在他跟前,就連丫環都不如。


她也沒忘記自己從懸崖上跳下來的時候,他驚恐而又震驚的眼。那眼神似有痛意。


但是那個人的話,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她不想猜了,也不敢信了。


隻是偶爾還是忍不住想起,還是會扯動心緒,一抽一抽的痛,像是死過一次,又要拖著她再死一次。楚長歌那個人啊……就這樣留在記憶裏吧,她不打算再見,也不打算再信。


就在她沉思之間,忽然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她偏過頭看向門口,那一秒微微愣了一下,又很快的回過神來。


是一個極為英俊儒雅的男子,五官精致,一襲淡藍色的錦袍,腰間別著一個酒葫蘆。笑吟吟的看著她,輕聲道:“公主,醒了?”


“你知道我?”皇甫靈萱飛快的問了一句,問完之後又發現自己好像關心錯了重點,於是又道了一句,“是你救了我?”


那男子笑笑,眉目飛揚,竟是好看得緊,低聲道:“是皇上派我來保護公主的,公主跳崖之前,在下早就是崖底等著了!”


皇甫靈萱一怔,竟是沒反應過來,下一秒便開始淚如雨下,哽咽了半天也說不出話。皇兄,原來是皇兄,這世上在意她的唯有皇兄。即便他不在了,也永遠不忘記為她籌謀。


她這一哭,那男子慢慢踱步上前,極為體貼的遞給她一個帕子,輕輕笑道:“擦擦吧!”


皇甫靈萱一愣,看著眼前的手帕,微微愣了幾秒。憶起在皇宮的時候,也曾經有一個遞手帕給她,她接了過來,從此打開了這一段不該有的孽緣,這一次,到了眼前的好意,她卻已經不打算再接了。


她搖搖頭,表示謝意。隨後自己有手擦了,臉上未施粉黛,用手擦了也並不髒亂。


那日好意被拒絕,倒也並不在意,隻微笑道:“在下姓修,單名一個篁字,公主可以如此稱呼在下!如今整個楚國都在找公主的下落,公主是打算就住在這裏,還是打算出去?”


皇甫靈萱微微皺眉,倒是沒想到那個人竟然還會找她,沉默了一會兒,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這間屋子,倒是說不出來的清淨自在,於是輕輕點點頭,開口道:“就住在這裏吧,我不打算出去了!”


既然是皇兄為她打算,希望她活著,她便絕不能辜負。


而這裏,很清淨。也很好,不必看見那個人,也不必麵對王府中那麽多鶯鶯燕燕,遍體鱗傷了還要端著王妃的架子,的確很累。


她忽然想起來什麽,摸了一把自己的肚子,飛快的抬眼看向修篁,眼神表示詢問。


修篁也很快的答話:“公主不必擔心,你腹中的孩子很好!”


這下,皇甫靈萱才算是放下心來。


不一會兒,門口進來兩名侍婢,對著修篁低頭道:“主人!”


她們手上端著吃的,也很快的將食物都放在桌子上,隨後我彎腰行禮,又飛快的退了出去。修篁指著那桌上的食物,開口道:“公主不介意與修篁同桌用飯吧?”


皇甫靈萱愣了一下,按照禮節來說,男子和女子是不應該同桌用飯的。但是現下到底是人家救了自己了,又是人家幫了自己,她似乎不應該那麽挑剔,而且還是在主人的家裏,拒絕和主人同桌吃飯,這實在不合適。


於是她點點頭,表示不介意。


而沒過多久,修篁給她夾了菜,皇甫靈萱正要表示反對,他一句話已經堵了過來,道:“是皇上吩咐我好好照顧公主的,公主不必多想,安心受著便是!”


皇甫靈萱有點尷尬,最後還是憋住了這尷尬,沒吭聲。


……


而這時候,楚國的旭王府,發生了一件大事。一大早的,楚長歌不見了,最後隻在皇甫靈萱跳崖的地方,找到了他的一截衣角。


澹台凰站在山崖的高處看了看,在遠遠的看到龍輦過來的時候,她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沒讓楚玉璃瞧見。


那人穿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自龍輦上下來,聽著下人的稟報,隨後往高崖處走,也低下頭往下頭看了看。澹台凰看著他的背影,微微皺眉,很快又看到他低下頭,輕咳了幾聲。


楚玉璃的身子,好像是大不如前了,比從前看到他的時候,還要病弱幾分。


他是怎麽搞的?身上的蠱毒不是早就已經解了嗎?她看得有點憂心,但到底還記得自己答應了君驚瀾的事情,如非必要,不會主動去見楚玉璃,所以她隻看了看,沒有出去。


楚玉璃在那裏站了很久之後,最終因為身子實在是太差,咳嗽到根本止不住,納蘭止在一旁勸了勸,最終將他勸回去了。


他轉身的時候,不知怎的,下意識的就往澹台凰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一眼看過去,隻是遠遠的一片飄蕩的野草,什麽東西都沒看見,最終收回了眼神,登上了馬車。


楚長歌,自己勸過他,但是他終究是沒聽進去,走到今天這一步,似乎與人無憂。


……


龍輦緩緩的離開了懸崖邊,士兵們這次多了一個任務,還要找到旭王殿下。


澹台凰一直目送著楚玉璃的龍輦走遠,這才慢慢的收回了目光。正準備也下崖底去找找,頭頂上方卻忽然傳來聲音:“小娃娃,想不想去看一場戲?”


這聲音很熟悉,她很快的抬起頭,一看,果然是無憂老人!見到無憂老人,她就想起皇甫軒,都怪這個多嘴多舌的老家夥,對著皇甫軒說那些話,她正想罵人!


無憂老人先開了口,他笑眯眯地道:“小娃娃,先別急著罵我!皇甫靈萱是我救的,楚長歌也是我救的!”


他說完之後,澹台凰還是瞪著他。


於是他摸了摸鼻子,又開口道:“嗯,皇甫靈萱是皇甫軒之前就托付給我的……而且,也的確是我對不起皇甫軒在先,他妹妹我也的確應該救!”


他這樣一說,澹台凰就不瞪他了。明明是他嘴賤,多話,害了人家,心裏過意不起來還債,卻要把自己說得多偉大一樣欺騙世人的純潔的心靈,澹台凰當然對他極為惱火。這會兒他不再邀功了,澹台凰當然也不瞪他了!


下一秒,無憂老人揚袖一甩,一陣風將他們兩個人都卷起,還有暗處跟著澹台凰的墨千翊,一起到了一片桃花林中。


裏麵有一個竹屋,竹屋的旁邊,還有另外一間。


從澹台凰的角度,正好能看見另外一間裏頭,楚長歌躺在床上,看樣子傷得不輕,無憂老人這家夥八成是故意的。她瞄了幾眼之後,嘴角微微抽了抽,又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但顯然這時候,楚長歌是醒著的。隻是傷得太重,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


而皇甫靈萱那樣子,好似並不知道楚長歌就住在她的隔壁,出門來提水,那時候楚長歌的眼睛亮了一下,然而很快的,一個淡藍色錦袍的男子,出現在皇甫靈萱身邊,極溫柔地笑道:“我來!”


皇甫靈萱也沒太在意他的語氣,直接就站到一邊去,而不一會兒,幾個侍婢過來,彎腰低頭道:“主人,讓我們來!”


看到這裏,澹台凰明顯的發現無憂老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也很快的指著那個淡藍色錦袍,可以說長得非常帥的男人,問:“那是誰!”


無憂老人答:“我相交幾十年的好友!”


“哦,好友!”澹台凰先是點頭,隨後又飛快扭過頭看著他,指著那人道,“你確定他是你相交幾十年的好友,而不是幾年,或者十幾年?”


無憂老人很認真地點頭,回話:“確定!”


澹台凰腳步踉蹌了一下,那這貨怎麽會這麽年輕?她頗感不可思議的扭頭看著無憂老人,無憂老人很快地回答:“我這位老友很愛玩,曾經模仿過君驚瀾,百裏瑾宸,楚玉璃等多人,四處愚弄世人,但他隻模仿外形,並不宣揚身份,所以沒出過什麽事。看他這樣子,應該又是在哪裏看見了這樣溫柔的美男子,於是回來易容,駐顏,保養皮膚……”


他一邊說,澹台凰的嘴角一邊抽搐。


一直說到最後,他又道:“而且,他模仿人時候,會讓自己的下人跟著模仿的稱呼。比如前幾天我看見他的時候,他還在模仿百裏瑾宸,那時候他手下的丫頭稱呼他為‘主上’,今天已經變成‘主人’了!”


這樣說著,無憂老人的嘴角也抽搐了一下。


所以,他模仿君驚瀾的時候,他手下的人又該稱呼他為“爺”了!


澹台凰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道:“他模仿的一般像嗎?”


“十分之三四的樣子吧!”無憂老人很中肯的評價。


於是澹台凰看了那人一會兒之後,更加中肯的點頭評價道:“那他模仿的這個人,一定是個非常出色的美男子!”如果這家夥都隻模仿倒十分之三四的話,那原型十有八九能如君驚瀾那樣讓人驚豔。


“對了,他多大的年紀了?”澹台凰扭頭問。


無憂老人答:“四十多了,雖然年紀不很大,但是他名望很高,天下人稱為武神,名為武修篁。他的徒弟你應該見過,跟他年紀差不多,是冷子寒和洛念熙!”


澹台凰:“……”


那不就是君驚瀾的師祖!君驚瀾的師祖,在這裏扮演小白臉,勾引皇甫靈萱?


無憂老人知道澹台凰的心裏也是無語的,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之後,扭頭看向武修篁,繼續扮演的“修篁”。


“修篁”掏出手帕,十分溫柔地給皇甫靈萱擦汗,皇甫靈萱想避開,但她發現了,這個人總是這樣子,每次表示關心,隻要她回避或是拒絕,他總會將皇甫軒抬出來,說一切都是因為皇甫軒的囑托,於是她一下子也拒絕不得,隻得坦然接受。


這一次也同樣,原本想拒絕,最終沒有動,任由他擦了。


這一幕,自然也被楚長歌收入眼底,明豔的女子,和儒雅的男子,當真能是一副極美的畫卷,他這樣遠遠的看著,也都有種不忍心拆散他們的感覺。


但,卻感覺那麽紮眼,極為紮眼,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感覺,隻是酸澀得厲害。


隻是傷勢太重,說不出話,隻能遠遠看著,甚至都不能衝出去表示自己不開心!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皇甫靈萱在王府時的感受,一樣的,看著他擁佳人入懷,也隻能遠遠的看著,心中再多酸楚,也隻能看著,不能出聲。


很多東西,真的是隻有自己在親身體會的時候,才能明白那有多痛。


皇甫靈萱笑著對他點點頭,便找了個板凳坐下,仰著頭看桃花。武修篁也一樣坐在她身邊,兩人在交談,笑語晏晏,不知怎麽就談到了孩子,皇甫靈萱有點無奈地道:“我還真的沒有教養過孩子,不知道怎麽教他們才是對的!”


“我幫你,放心,我會當成我的孩子教養的!”武修篁大叔很快的答話,神情更加溫柔。


皇甫靈萱聽完這話,隱隱覺得這話似乎有點歧義,於是很快的偏過頭看他,隻是這一眼看過去,那人容色淡淡,並看不出什麽異樣來,想必不過是為了履行為皇兄照顧她的話,所以隨口說的一句諾言,倒是她自己似心思不純一般,給想多了。


於是沒有反駁他這話,偏回頭去。


若是一定要找個詞匯來形容楚長歌的心情,那一定是五雷轟頂!到這一步,便是已經成了一對了?他一下子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卻是明白自己心裏像是打翻了醋壇子一般,五味陳雜。


然而卻也隻能看著,最終看著那兩人看了一會兒之後,又一起吃飯,一起進屋!然後,武修篁沒出來……


再然後,他聽見隔壁屋內,傳來極曖昧的聲音。


他有點茫然的看著屋頂,體會一種萬箭穿心一般的撕裂感,那聲音都是來自於男子的低吼,以及他問:“你怎麽不出聲?”


隨後皇甫靈萱撲哧一笑,沒吭聲。但那笑聲卻極為刺耳……


澹台凰遠遠的看著這兩個屋子,嘴角一抽再抽,現下是武修篁進屋之後,侍婢伺候他按腰捶背,他一下子叫得跟個什麽似的,皇甫靈萱要笑不笑的憋著看了半天,最後他這樣一問,終於忍不住笑了。


但是可憐的楚長歌……


澹台凰瞄了一眼,看他一副雙眸猩紅,恨不能將自己耳朵堵住,恨不得吐血崩潰的模樣。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這的確是一出好戲!


昔日她見他懷擁佳人,放蕩不羈。


如今她投入他人懷中,笑語嫣然。


雖然後頭這一出,是假的!但是給這兩個人的打擊,是一樣的!她看了一會兒之後,歎息道:“這大抵也是一種公平,昔日皇甫靈萱受的,如今也讓楚長歌都受回來了!要不讓他體會一把這樣的痛苦和絕望,他永遠都不能明白他當初傷人多深!”


果然,楚長歌赤紅著雙眸,展現出一幅極為憤怒的樣子,半晌之後,卻慢慢的平靜下來,露出一種極為悲涼的神情。


那神情似乎自嘲,也似終於明白什麽叫報應!或許他早已明白,就在皇甫靈萱跳崖的時候,但卻不會有什麽時候,令他比現下明白的還要更加透徹一些。


那一晚,武修篁似乎捉弄皇甫靈萱一樣,在她屋子裏享受下人伺候,鬼叫了一夜。皇甫靈萱作為客人,也不好意思轟主人出門!


而楚長歌的麵色,從雙眸猩紅,到憤怒,到嫉妒,到完全蒼白,成為一灘死水。


唉……


澹台凰歎息,但不知道為什麽,她歎息的時候很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她又看了一眼武修篁和皇甫靈萱,也問了無憂老人一句:“呃,那個啥,你的這位老友,不會玩著玩著當真了吧?”


反正她是覺得他們演的這場戲,已經足以以假亂真了。


無憂老人這會兒倒是很確定地搖搖頭,開口道:“不會!”


這語氣很確定,表情很堅定,於是澹台凰也大抵明白這位大叔,估計也是個有故事的人。也沒有再問!不過她這時候覺得楚長歌這個人還是很有福氣的,武神大人親自捉弄他,這是何等殊榮啊!撲哧……哈哈哈!


她興奮到簡直想尖叫,但還是憋著沒吭聲。


一直看到有點累了,她就找了一棵樹,往上頭靠著睡了一覺。無憂老人也找了個地方坐著,喝酒!墨千翊同樣找了個地兒,睡覺。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君驚瀾的師祖,這位武神大人,還特別神清氣爽的起來伸了一個懶腰,一副昨夜很享受的模樣,伸著懶腰從楚長歌的門前反複經過!很做出一副,我就是氣死你的樣子!


澹台凰一巴掌拍上了自己的額頭,忽然覺得君驚瀾的師祖是個逗逼!


無憂老人很快的解釋道:“你或許不懂,在很多癡情之人的眼中,負心之人是最該死的!”若不是這樣,他這位老友,也不會答應他來幫這樣離譜的忙!


他這般一說,澹台凰便也隻是點頭。人的價值觀不一樣,很多偏激和強大的人,對於價值觀和自己不一樣的人,也許會有仇視的心態,所以楚長歌這會兒被人仇視一下,也是一件挺正常的事兒。


果然,楚長歌是一夜沒睡,一大早的還看見自己的情敵,耀武揚威的從門前反複走過,一張俊美無儔的臉瞬間氣得鐵青!


但,思緒回轉了一下,他似記得,曾經有一段時間,猶為寵愛一名歌妓,那女人也同樣在皇甫靈萱的麵前耀武揚威。當時他說了什麽,他是看見了,然後無所謂的笑笑,還親了那歌妓一口。


這會兒,那鐵青的麵色,又變得慘白。


皇甫靈萱出來了,偏頭看了一眼武修篁,笑問:“昨夜不累麽?”


昨夜按摩了一整夜,應該是很累的吧?她以為他會去休息,卻沒想到一大早的兩頭走,不知是為何。


她這樣一問,無疑是在楚長歌已經鮮血淋漓的傷口上,又插了一刀子!


武修篁笑笑,極溫柔的回話:“不累,在公主身邊,如何會累!”


澹台凰一巴掌拍上自己的額頭,她百分之百確定,這武修篁要不是怕扯得太過,讓皇甫靈萱起疑反駁,他得說成一句“在公主身上”!


皇甫靈萱臉色有點紅,她雖然對麵前這個極為俊美的男子,並沒有那方麵的感覺和想法,但是他這樣說,也的確是足以令人臉紅。


她有點不好意思的偏過頭,這一偏頭,就看著窗口裏麵,躺在床上的楚長歌!隻是一秒鍾,她原本有些羞紅的臉色,瞬間煞白!整個人都似乎在發抖,指著楚長歌,幾乎是用一種看洪水猛獸的語氣,道:“他怎麽會在這裏?”


那眼神裏有防備,逃避,還有憎恨!


而很快的,她腦中飛快的回憶起武修篁昨夜故意做的事,很快的便將這些事情,都成功的串連在一起!自然也清楚了武修篁應該是故意的!至於他為什麽這麽做,也許是為了給自己出一口氣,也許是為了皇兄,但不論為什麽,這些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並不想看見這個人!她努力的逃避了很久,希望自己忘記的人!


“他?也是跳崖下來的呢……”


------題外話------


也不多說什麽了,欠的字數明天補,已經一臉的巴掌印了,別打了……嗚嗚……我錯了惹……


【071】東晉皇子笑無語!


也是跳崖下來的?


她端詳了楚長歌的方位許久,那眼神滿懷探究,似要透過他的臉,而看清他也跳崖的緣由。


楚長歌此刻也看著她,這眼神有沉痛,有悔恨,還有一絲……害怕!他擔心自己來晚了,她不僅已經將身子交給別人,連心也一並交了出去。他擔心她真的絕決如她當日所言,從高崖上跳下來,就跟他再沒有半分關聯。


他甚至不能說話,也不敢說話,怕說錯了,或是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就能想起那些往事,然後扭頭就走,不肯再多看他一眼!


他一生負心無數,竟不知道自己也會有這一日。竟不知道一個人的心中,能有如此多的害怕!


他卻明白,此刻若失去她,就將失去此生最為珍貴的一切。


他星眸沉痛,麵上的胡渣也極為刺眼,然而皇甫靈萱冷冷的看了他半晌之後,忽然勾唇冷笑,那笑意甚至可以說是很有些殘忍,嗤道:“裝得挺像!”


說完這話,竟不再多看楚長歌一眼,轉身就走。


楚長歌整個人仿佛被幾根釘子,狠狠的釘在原處!一動不能動,隻能茫然的看著窗口,看著她漠然離開的背影。果然,她都不肯再信他了!即便他此刻是真心,即便他已然悔悟,但在她眼中,也不過是做得一場戲而已!


武修篁也看了楚長歌一眼,那眼神同樣極為冷漠。但他沒走,反而從屋外進去,自袖中掏出藥,喂楚長歌吃下去。


隨後,頗為不客氣的開口:“你也看見了,她並不想看見你!等你傷好了,我送你離開!這個桃花林,是無憂老人的師父天機上人所創,任何人都打不開!我送你出去之後,你再也不可能進來!”


“本王不出去!”楚長歌吞下藥丸之後,便也能說話了,極為堅定的開口重複,“本王不出去!本王的女人和孩子都在這裏,本王絕不會出去!”


武修篁冷笑,更加不客氣地道:“昨夜的事情,想必你也聽到了!我也不怕告訴你,救你就是為了讓你聽到那些,公主受過的痛苦,也要你一點一點償還回來!既然這感覺你已經的體會過了,那麽你留在這裏,也沒什麽意義了。至於你的女人和孩子……也許曾經的確都是你的,但既然你不要,那就跟你再沒有任何關係!現下,她們都不屬於你!”


楚長歌哽住,一雙星眸怒視著他,但心下也不得不承認,女人和孩子原本的確是他的,是他不懂得珍惜,是他棄之如履。最終換來這種結果,以後還時不時他的,這的確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他沉默著,不說話,卻極為堅定地道:“本王不走,不論如何,本王都不會走!”


這人的話他聽得分明,今日他若是走了,就絕對不可能再回到這裏了!便也說明,上窮碧落下黃泉,他都不可能再見到她,所以他不會走,無論如何都不會。


武修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嗤道:“不走也可以,但是我這裏不養閑人,從明天開始你提水、砍柴,不許再在我麵前自稱‘本王’,我這裏沒有王爺,隻有雜役!做不做?”


這話一出,楚長歌的臉色瞬間鐵青!從小便是含著金湯匙出生,從來都是別人伺候他,何曾體會過他伺候別人?更不用說還不能自稱“本王”,隻能留下當一個雜役!


他鐵青著臉色不說話,武修篁又接著道:“而且我要提醒你,如今她很不喜歡你!也不願意看見你,就算你願意留下來做雜役,你也未必能挽回她,或者就連跟她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說不準最終隻能看著我們恩恩愛愛!我勸你還是離開,留下來根本沒有半分必要!”


“我不走!”楚長歌重複著一句話,蒼白著容色,垂下眼簾,不再抬頭,卻是重複著這一句話,“我不走,無論如何都不會走!她回頭也好,不回頭也罷,我不會走!”


看著他這樣子,已然是有些死心,幾乎能確定皇甫靈萱不會再回頭。但他還是堅持留下,堅持不走。


武修篁抱臂看了他半晌,最終冷哼一聲:“早知今日,你何必當初!”


他一顫,不能再動,隻剩下苦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武修篁轉身出去了,就留下楚長歌一個人在屋內呆呆的坐著。


澹台凰遠遠的看了一會兒,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應該讚歎武修篁夠狠,還是同情一下楚長歌!這一次下手的確是重,甚至還要他放下王爺的尊嚴和身段,來做個雜役,看來這位武神大人,對負心之人的確極為怨恨!隻是不知道楚長歌,能不能堅持住!


墨千翊也站在一旁冷冷的看著,那雙俊秀的眼眸沉寂,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另一間屋內,皇甫靈萱此刻正手足無措的坐著,那眼神悠遠,看起來是在發呆,又像是心神不寧!也就在這會兒,武修篁進來,極小聲地問:“怎麽,他那樣的人,此刻還能撩動你的心緒?”


皇甫靈萱搖頭,極快的大聲否認道:“不!我隻是不想看見他,你讓他走,你讓他馬上走!我這輩子不想再看見這個人,讓他滾!”


這聲音很大,足以讓隔壁的楚長歌聽得一清二楚。


他身子顫了顫,恍惚中憶起那日自己那日,拉了禦劍山莊的莊主逍遙,在房中翻覆,而她忽然推門,看見這一幕之後,轉身便匆忙離開。逍遙問他:“王妃看見了,若生氣怎麽辦?”


彼時他正在興頭上,頭也不回的冷聲答了一句:“生氣了?那就讓她滾!”


那時候,透過門縫,看見她的背影僵了一下。而終於有一天,她也讓他滾,這時候他才明白,這一個“滾”字,到底有多難聽刺耳!


這邊沉默,那邊憤怒。


最後武修篁沉寂了很久之後,冷聲開口道:“他如今身上的經脈傷得很嚴重,我沒辦法送他出去。等他好了再說!”


皇甫靈萱這次沒吭聲,沉默著點點頭。


而隔壁,楚長歌正坐著,身上的傷都早已被人包紮好,侍婢端著一身小廝的衣服進來。冷聲道:“主人說你如果要留下,就出去幹活!這是你的衣服!”


說完之後,就退了出去。


粗布麻衣,楚長歌還當真是這一生都沒穿過。他看了一會兒,那眼神極為嫌棄,隻單單是嫌棄這衣服,卻還是起身換上。


沒過多久,他從屋子裏頭出來了,一身下人的服裝,總是高高束在頭頂,象征著高貴地位的紫金冠,也換成了一條束發的帶子。


臉上還有傷痕,身上也都是傷,一扯就痛。然而他心裏清楚,那個男人不會給他養傷的時間,今日便要開始做事。


澹台凰遠遠的看著,也點點頭,嗯,不錯!楚長歌就是穿成這個樣子,也是不世的美男子,這說明人雖然需要衣裝,但是氣質這東西也非常重要!呃,她現下應該關心的,好像不是這種無聊的問題!


出門,提水。


旭王殿下雖然是嬌生慣養,沒做過任何粗活,但也不至於手無縛雞之力,所以提水還是能提得動的。


澹台凰咂巴著眼睛看了一會兒,覺得楚長歌沒多久,一定會出點狀況……


果然,她沒料錯。不一會兒,這提水的事兒幹完了,就該砍柴了,但是沒做過粗活的人,那手都是極為嬌弱的。不一會兒,他手中握著的斧頭之上,就已經都是斑駁血跡。


他並不會做事,滿頭大汗,也沒劈好擊幾塊柴。因為劈柴這東西,不僅講求力道,也還講求方位。如楚長歌這般什麽粗活都沒做過的人,隻能用些蠻力,而且是出了幾倍的力,也幹不好一倍的活。


他在那邊冷著臉,低著頭做事。並不敢抬頭去看皇甫靈萱房間的方位,擔心隻要一抬起頭,就會看見自己不想看的。


所以他也不知道,此刻皇甫靈萱正坐在窗口看著他。


澹台凰在這裏站了一會兒之後,有點憋不住了,於是就出去了。無憂老人瞄了一眼她的背影,也沒拉著她,年輕人就是這樣急躁,沉不住氣!他看了一會兒澹台凰,又看了一眼墨千翊,隨後無趣的搖搖頭,率先走人了。罷了,讓他們自己處理去!


就是累了自己的老友,還要陪著他們演幾天戲。


澹台凰這一出去,楚長歌自然也就看見了她,但也隻是一抬頭,並未多話,很快的低下頭去。繼續做事!


倒是皇甫靈萱看見澹台凰的時候,眼神閃了閃,似是想出去迎接,但不知是出於什麽,沒有動。沒過一會兒,澹台凰自己進來了,武修篁自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老友,早早的就帶著她到了,所以這會兒也沒攔著。


她進屋之後,看了一眼皇甫靈萱,張了張嘴,卻不曉得該如何說話。


她和皇甫靈萱,其實是屬於不打不相識。而最後要做朋友的,是皇甫靈萱!從那之後,這姑娘對自己無比真摯,在東陵也好,到了楚國也如是。她也還記得上次在楚長風的府上,她們兩個的那一番對話。


如今她對皇甫靈萱,滿是歉意。所以這會兒,她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如果開口打招呼,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麽。


她奇怪的沉默,讓整個屋內的氣氛也有一絲古怪。最終是皇甫靈萱開口,打碎了這沉默,她聲線極為輕柔,低聲道:“你是因為皇兄的事情,所以才來管我的閑事。也因為皇兄的事情,不敢開口跟我說話,怕我罵你對不對?”


她這樣一問,澹台凰也是直言不諱:“並不全是如此!沒有你皇兄的事情,我從前也是一直將你當成朋友,你出事,我不可能不管!而我不出聲,隻是因為覺得抱歉,覺得對不起你,並不怕你罵我!”


被人罵幾句算什麽?根本算不得事,所以她也不可能有什麽害怕。隻單純是因為愧對!


皇甫靈萱聽完,隻笑了一聲,隨後低聲道:“你不必多想,這消息剛剛傳來的時候,我的確想殺了你!但,幾天之後,我冷靜下來,便也再沒有這樣的想法了。因為皇兄,我了解他。他從來霸道,專製,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替他做決定,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改變他的決定!”


所以,那一場抉擇,不會有人比她更加明白,那路是皇兄自己選的,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尤其,皇兄既然肯做出這樣的選擇,那就說明澹台凰是他願意用生命去珍惜的女子,她想不明白自己有什麽理由去仇視她,或是殺了她,那樣皇兄才不會原諒自己。


她從來是個聰明的女子,也因為這聰明,所以永遠不會做蠢事。


她這樣說完,倒讓澹台凰的心裏多了些感動的感覺,他們兄妹都是這樣,癡情,付出,無悔。她明白皇甫軒的無悔,是所以對自己也沒有怨恨,這樣的姑娘,她似也明白了楚長歌為何會在不知不覺中愛上。


“澹台凰,過來吧!”皇甫靈萱善意的伸出手,澹台凰也很快的伸手握住她的。


本應該是有仇恨,卻最終能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被化解,隻餘下善意和淡淡的溫暖。兩人一起坐下,楚長歌離她們很遠,澹台凰看著皇甫靈萱的眼神,心下微歎,因為這眼神並不完全是憎恨,還有些揮不去斬不斷情緣!


她默默看了半晌之後,開口詢問:“楚長歌他……你心裏怎麽想的?”


“也沒怎麽想,或者根本不敢想!在他身上我有過很多期待和期望,最終全部落空,一次比一次絕望。他待我其實說不得不好,隻是和待自己的那些美人,一視同仁罷了!我是可以送人的,他的其他美人亦然。但因為我貪心,想求得太多,最終才給自己換來這種結果!”皇甫靈萱的眼神很澄澈,比上次澹台凰見她,要澄明很多。


這姑娘,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滿心隻知道情愛,卻不懂得其他的小姑娘了。她早已能很睿智的看清楚眼前的情況,看清楚自己,也看清楚別人。從前那些在迷霧裏的懵懂和彷徨,如今都已經沒有了,她像是一彎湖泊,沒有流動的水源打擾的湖泊。


澹台凰能看出她的變化,皇甫靈萱自己自然也能體會到,這話說完之後,她自己也愣了一下,似不敢相信這樣的話,這樣澄明之中帶著滄桑的話,是她自己說出來的!她眨眨眼,撲哧一聲笑了,又道:“我覺得人死了一次之後,對很多事情都會看淡很多,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麽坎是過不去的呢?”


這話,澹台凰還是表示讚同的。隨後她看著楚長歌道:“這家夥也就是個混蛋,如今他已經後悔,已經知道你的重要,但是不管你願不願意原諒他,我也還是站在你這邊的!”


這話,說得很有技巧,說明了楚長歌已經後悔。其實也就是刻意說給她聽!


夫妻這種事情,勸和不勸分,尤其楚長歌如今是真的浪子回頭了,所以作為他們兩個人的朋友,她也希望他們還有可能。不過這選擇權,自然還是在皇甫靈萱的身上,沒有任何人能替她做決定!


皇甫靈萱看了澹台凰一眼,輕聲道:“你知道嗎,在聽說他也是跳崖下來的時候,我心裏震驚了一下!但很快又推翻了,這個人曾經給過我很多希望和溫柔,總能讓我傻乎乎的以為那就是愛,可最後換來一次一次的錐心刺骨,也許如今他是真的後悔了,真的愛了,但我已經不敢信了!”


人的心,在被傷過很多次之後,會慢慢變得堅硬,慢慢學會隔絕,也慢慢懂得保護自己。


就像她當初接過了楚長歌的手帕,如今卻不敢接過武修篁的手帕,因為太明白溫柔這種東西,是能殺死人的!尤其是虛假的溫柔!


她這樣說,澹台凰也不敢吭聲了。就像自己當初因為父母的婚姻,所以始終不敢接受君驚瀾一樣,而皇甫靈萱如今的程度,比自己更深。隻是一對已經相愛的人,就這樣錯過,真的很可惜!


皇甫靈萱看了楚長歌一會兒之後,對著澹台凰笑笑:“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澹台凰點頭,示意她睡。


楚長歌今日就在那裏幹了一整天活,澹台凰估計他都已經快累趴了,尤其手上可能全是傷痕,但他竟也一言不發,不說疼也不說累。這倒是讓澹台凰有點刮目相看,她還記得當初這個人和銅錢一起,翻自己的牆,後來摔了,狠狠的臭罵了一頓銅錢來著。


愛情這東西,真的能折斷一個人傲骨,令人忘卻身上的疼痛,甚至能要了人的命。


她能看出來,這兩人的軌道已經漸漸偏離了,快慢慢的變成兩條筆直的平行線,各自走向前方,隨後過著一個人在那裏品嚐痛苦和悔恨的滋味,一個人在這裏遙遙相望,就這樣安靜而疼痛的過一輩子。


隻是,這何必?她不覺得皇甫靈萱應該原諒楚長歌,但卻覺得他們這樣錯過,真的非常可惜,或許……墨千翊能有辦法吧。


這一夜極為平靜的過去,楚長歌做完事情之後,回到自己房中,粗茶淡飯,吃著自己從前從未吃過的東西,但他並未多話,隻沉默著吃完,沉默著看著桌上的燭火,不一會兒,看見澹台凰從隔壁房中出來,同時武修篁進去。


澹台凰出來之後,徑自到了他房中,見他雙拳緊握,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而隔壁房中,又是那種極熟悉曖昧的聲音傳過來。


楚長歌說:“澹台凰,我想喝酒!”


澹台凰搖頭:“這裏沒酒,我也沒帶酒來!”


“我想醉死在夢裏,也好過活著承擔這痛。而這一次一次,她也一樣受過,可我……隻是兩次,就想發瘋!”他眼眶很紅,刺目如血。


澹台凰很想告訴他,你媳婦如今懷著孩子,根本不可能真的在和武修篁做多激狂的事兒,不然明天大夫就來排隊了!但是這話她會說嗎?她不會!


她隻是點點頭,輕笑道:“這也沒辦法,誰讓你自己不珍惜!”


落井下石,幸災樂禍,完全不安慰,是澹台凰對待負心漢的處事手法。


楚長歌聽著她悠閑的分析,原本就雙眸猩紅,這下更是氣得想飄淚花。雙手支著頭部,一言不發!


等第二天一早,武神大人又出來,在他們的門口,走來走去!澹台凰要笑不笑的站起來,站起來之後忽然覺得有點頭暈,腳步微微晃動了一下,估計是昨夜沒睡覺的緣故。她有點困倦的打了一個哈欠,就往門口走。


二話不說,拖著武神大人,飛身上了屋頂,開口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武神大人看了她一眼,眼神有點玩味,但還是相當“聽話”的跟著她上了屋頂。他老人家往屋頂上一躺,雙手枕在腦後,二郎腿翹起來,很風騷的問澹台凰:“怎麽,看上我了?”


澹台凰嘴角一抽,極無語地道:“你想多了,我是你徒孫的未婚妻!”


武神大人愣了一下,似回憶了一下自己的徒孫是誰,想了半天之後,終於給想起來了!點點頭:“你說的是北冥那個小子?的確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能看上你,你很不容易,一定燒了不少高香!”


澹台凰:“……”不帶這麽護短的吧?


就在她無語之中,武神大人看了她一眼,很無所謂的揮揮手:“我這個人沒有別的,就是很護短,你不用太在意!”


澹台凰更加無語,這貨八成連君驚瀾都沒見過,隻因為是徒孫,就這樣黑她,真是!


“嗯,看樣子是似乎準備了什麽?”武神大人打了一個哈欠!


澹台凰也不避諱的點頭,所以要把武神大人拖出來,待會兒不要礙事。武修篁又點點頭,慢慢的打了一個哈欠,倒下去沒再吭聲,他還有自己的事,這事情早點處理完了也好。


這會兒,下頭又開始重複昨日場景,楚長歌安心的做著雜役。


皇甫靈萱在屋內看著,就在這會兒,一個黑衣人從林間跳出來,手上拿著一把長劍,對著屋內的皇甫靈萱突襲而去:“皇甫靈萱,拿命來!”


這下,武神大人很快的扭過頭,看向澹台凰,眼神鄙視曰:英雄救美的戲碼?你真惡俗!


澹台凰嘴角一抽,惡俗就惡俗,管用就好。


武修篁問:“這計劃楚長歌事先知道嗎?”


澹台凰搖頭:“不知道!”


“嗯!”這下,武神大人才算是滿意,沒有打算下去插手!


而下一瞬,楚長歌飛快的丟了自己手上的水桶,一下對著皇甫靈萱飛奔而去,二話不說的擋在她麵前!


黑衣人的劍,對著楚長歌的胸口刺入,皇甫靈萱驚恐的瞪大眼:“不——”


然而,那劍還是沒入了楚長歌胸口,數寸!


楚長歌武功不好,是眾所周知的,他根本不是眼前這黑衣人的對手!黑衣人看著他,眼神對視幾秒,忽然壓低了聲音問:“在你心裏,她真的比你的性命還要重要?”


楚長歌極堅定的答話:“是!”


隨後扭過頭,對皇甫靈萱道:“我拖住他,你快走!去找那個人……”


讓自己深愛的女人,去找其他男人,去找其他男人,他自己也覺得諷刺,但此刻也隻有如此。


那黑衣人看了楚長歌幾秒,眼中像是有淚光閃爍,幾秒之後,他忽然笑了一聲:“那好!我成全你!”


說著,劍狠狠刺入楚長歌的心口。


這下,澹台凰也募然瞪大眼!再去救楚長歌,已經是來不及了!


“噗……”利劍入體,紮得很深。


黑衣人和楚長歌對視,但最終,那黑衣人還是收了劍,後退數步!飛身而去……


澹台凰整個人都懵了,原本她和墨千翊商定,隻是做一場戲,可是看這樣子,墨千翊是假戲真做了!他那一刻真的想殺了楚長歌,那這對著胸口的一劍,也深得很!


武修篁這會兒也有點訝異的起身,然後奇怪的看了澹台凰一眼,開口歎息道:“原來這就是你的方法,的確快準狠,直接把負心漢給宰了!現在的年輕人做事果然很果決!”


澹台凰本來就已經被墨千翊搞懵了,這下還聽這家夥這樣一句話,險些沒直接噎得吐血!


顧不得他,飛快的從屋頂上跳下去,這會兒楚長歌都沒剩下幾口氣了,一直嗆咳著,鮮紅的血沫一串一串的湧出來,皇甫靈萱抱著他,不住的落淚。


那胸口有血潺潺流出,將他原本就深色的衣服,顏色染得更深了些。


他此刻臉色已經完全慘白,輕輕的笑,看著皇甫靈萱道:“也好,這樣也好!你好好活著,不愛我了也好,忘記也好,你好好的……”


澹台凰這會兒也是懵了,她完全沒想到墨千翊到最後一刻,竟然真的動了殺機!


那天晚上,他讓自己幫他,說如果能找到皇甫靈萱,而她不肯原諒楚長歌,他就幫他一把,也讓自己幫忙。所以她這次出來,才會帶著墨千翊一起,還將武修篁一起扯上屋頂,誰知道這人……


她確定!墨千翊之前都並不想殺楚長歌,也就是方才楚長歌那一席話刺激了他。


這下怎麽辦,怎麽辦,她完全慌了!


皇甫靈萱亦早已流淚滿麵:“你何必如此,你何須如此?你要我怎麽辦……”


到這一刻,這個人倒在自己懷裏,她都不敢去辨認他是真心還是假意。


然而,楚長歌隻是回她一笑:“忘了就好……”


他說完,呼吸便越來越弱,慢慢不能說話,輕輕的倒在她懷裏。她搖著他的身子痛呼:“楚長歌,你給我醒過來!我不管了,我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你給我醒過來,你醒過來,你醒過來我就原諒你,我跟你走……”


澹台凰這會兒全懵了,終於是一截雪白的衣角飄了進來,一揮手,將屋內的人全部掃了出去,便開始救治楚長歌。


是百裏瑾宸!


澹台凰站在門口發抖,皇甫靈萱抖得更厲害,她們一個是害了楚長歌的幫凶之一,另外一個是在擔心他的安全。她清楚,墨千翊最終這一舉,也是因為自己的情傷,而這一切也都是楚長歌自己造成,但倘若他死了,自己就是幫凶!


皇甫靈萱抓著澹台凰的手,不停的顫抖,極為驚慌失措地喃喃自語:“怎麽辦,怎麽辦……”


她以為她不會原諒他的,就算他死在她麵前也不會原諒,但將那一日,看見她喜歡的人,漸漸沒有氣息,她慌亂到什麽都不想再顧,什麽都不想再管,她隻要他活著!


“他不會有事的!”澹台凰咬著牙,回握住她的手。


不遠處是無憂老人,顯然百裏瑾宸是他帶進來的,他眼神看先澹台凰,似在說:我就知道你會搞出問題來!


武修篁也從屋頂下來,這事兒跟他也沒什麽關係了,這會兒楚長歌要是能活,這兩個娃娃就還能在一起,因為皇甫靈萱顯然是已經不再計較那麽多了,就連楚長歌現下是真心還是假意,她都不想再計較了,而楚長歌死了,這件事情也就此結尾了。


澹台凰哪裏知道最後會搞成這樣,整個人都還在發懵,看著那兩個人走了。


一直到了黃昏,百裏瑾宸才從屋子裏出來,臉色很是疲倦:“出手的那個人最後手下留情了,這劍要是再進一寸,必死無疑。但現下傷勢也不輕,我晚來一步,也沒人能救得了他。”


所以,還是活著!


皇甫靈萱喜極而泣,隨後竟暈了過去!


澹台凰深呼吸了一口氣,有驚無險。這會兒也就隻剩下澹台凰和百裏瑾宸,兩個清醒的人在門口,墨千翊慢慢從桃花林裏出來,臉色有點發白,輕聲道:“他說完那話,我真的想殺了他!但最後……我下不了手!”


最後眼神對視,他太明白麵前的人是自己深愛的人,他下不了手!所以那把劍,沒有穿透楚長歌的胸口,也正好止在一寸之地。


澹台凰看著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句什麽。楚長歌自己欠了情債,惹出這種結果,也並不奇怪,但墨千翊既然到最後一刻下不了手,那麽他這一生就算再怨,再恨,也永遠都下不了手了!


這會兒澹台凰看他的眼神,反而多了同情。


最後,楚長歌醒了!他看到了墨千翊,那時候眼神很深,也不知道有沒有認出他來,卻還是讓墨千翊跟自己回府,和以前一樣,還是護衛的身份。


澹台凰知道這時候楚長歌肯定認出墨千翊了,但是他還是帶著他回去,也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皇甫靈萱和他的心結也已經解開,這一場原諒,險些要了楚長歌的命去。那些她受過的痛苦,他全部也受了一遍。她跳崖,他也跟著。她當初為他割腕自盡,他如今為她以身擋劍。


好像都扯平了,隻是皇甫靈萱受得苦痛,時間長一些,而楚長歌時間短一些。但沒關係,還欠的那些,他會用下半輩子去彌補!


澹台凰從未看見過楚長歌那樣溫柔的笑容,不含任何虛假和雜質,也不帶任何敷衍,隻是這笑容,隻對著皇甫靈萱一個人。就連他從小就不離手的玉骨扇,也因為放在板凳上,皇甫靈萱不小心坐上去,輕輕擱了一下,站起身。


他當即嫌惡皺眉,連扇子都扔了出去。事後銅錢告訴澹台凰,當初不知道多少美人不知死活的碰了殿下的扇子,最後殿下都翻了臉,多半那些美人都被扔湖裏去了,這會兒在他心裏,那扇子在皇甫靈萱麵前,就連半點存在價值都沒有了。


澹台凰極為他們高興,過程很曲折很虐,好在結果還不錯!


他們這事兒了了,笑無語和即墨離這兩人,已經到了幾天了,在這裏好吃好喝的住著,等著澹台凰他們帶著楚長歌回來。


因為他們到了之後,就聽說那兩人已經沒事兒了,隻是澹台凰有點事情找笑無語,讓笑無語等著她,所以笑無語這些日子也一直沒走,待澹台凰回來。


這會兒看見自己的狐朋狗友楚長歌已經浪子回頭,而且馬上就要當父王了,他心裏也是高興的。尤其他算到這兩人的姻緣線已經斷了,就因為澹台凰帶著墨千翊橫插了一竿子,又給連上了,他心情更加愉悅,果然天命之女,是可以竄改天命的!


他吊兒郎當,心情頗為愉悅的去澹台凰的屋子尋她,即墨離自然也形影不離的跟著。


這兩人之間氣氛依舊很微妙,但是比起當初笑無語的完全排斥,到今日就已經緩和了很多,看樣子即墨離一片誠心下來,笑無語還是被軟化了不少!


這進了澹台凰的屋子之後,她坐著等著他們,而鍾離蘇也在,她在看見笑無語的時候,眼睛也亮了一下。


倒是笑無語看見鍾離蘇,微微皺了一下眉,下意識裏,他不是很想再見東晉的人,因為他的確有負於東晉,對那個國家和子民的虧欠都頗多。


澹台凰的臉色很沉,她看了笑無語一眼,開口道:“這姑娘一直在被人追殺,追殺她的人是為了她手上的一個東西!我也不知道那是啥玩意兒,但是她說她一定要見到你了,才肯說!”


笑無語皺眉,有點不明白的看她:“找我?”


鍾離蘇飛快的點點頭,然後將自己背上的包袱打開,在裏麵一陣翻找,裏頭又一件小孩子穿的肚兜,是金黃色的,還有一個令牌,和一封信。


她抬起頭,把令牌和信件一起遞給笑無語,開口道:“這是父皇要我給你的,我也不知道父皇為什麽要我把這些東西給你,但是他說您看了這封信就會明白!”


笑無語接過信件,看著信件上麵還有封漆,就知道這信件沒有被打開過。


他滿含疑惑,皺著眉頭將信件打開,展開之後,便見著了老皇帝的字跡:“笑無語,我兒。自你來到東晉,朕便一眼就認出了你,你和你母親長得近乎一模一樣。朕很快派人去查你的身份,最終確定,你被你師父收養的時間,和朕的皇兒被劫走的時間,能重合……”


接下來的內容,笑無語自己在看,可是越是看到最後,他的手抖得越是厲害。


那個從他到了東晉之後,便跑去修道,將所有的政權都交給他的老人告訴他,他一直就知道自己兒子的身份,從笑無語回來掌權,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眼中。他隱隱覺得兒子是回來複仇的,因為當年他沒有保護好自己心愛的女人,兒子也被人劫走。


作為一個父親,他終日悔恨尋找,但兒子是皇子,失蹤的消息傳出去會引起軒然大波,最終隻能隱瞞下來。


而當笑無語出現的那一天……


至於那個小孩子穿的肚兜,是他剛剛出生時,母妃為他縫製。上麵是他的名字:皇!


從他出生,老皇帝便決定了兒子的名字和地位:鍾離皇!一個字,就足以說明一切。


而為什麽這事情老皇帝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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